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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教科書級別的禍水。
阮知慕跟他講道理:“我也不是故意使壞,但是吧,這個時間不太對,高三一年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吃飯都要搶時間的,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耽誤你的時間。”
嚴越:“那就不考了。”
阮知慕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衝出門去揍他:“你敢!”
嚴越不吭聲了。
片刻後,他悶聲道:“那要怎麼辦嘛,什麼時候你才會願意……”
阮知慕:“要等一段時間……”
嚴越打斷他:“什麼時候?”
阮知慕臉色微紅:“起碼……等高考結束之後。”
他清晰地聽見門外傳來一聲脆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到地上了。
“阮知慕,”嚴越暴怒,“……你他媽生怕憋不死我是吧。”
阮知慕硬起心腸:“高考後,而且你必須高考保持在年級前一百,不然免談。”
“我答應過你叔叔,會照顧好你。”
“你叔叔高中的時候幫了我很多很多。如果我沒照顧好你,讓你成績下降,生活一團亂麻,我也沒臉向他交代。”
“並且,即便是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我也希望你的未來光輝燦爛,而不是放縱荒廢這幾個月,然後懊悔一生。”
其實阮知慕估摸著,以嚴越的性子,壓根兒沒把高考放眼裡,就算高考考零蛋也不會有什麼後悔的,嚴家也不會因為高考沒考好就真讓他自生自滅。
但他必須把事情說得嚴重一點。
他喜歡他,所以希望他未來一切都好。
屋子裡安靜下來。
幾秒鐘後,他聽到嚴越無可奈何的聲音:“……一言為定。”
——
阮知慕記不清,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對嚴越動心的了。
也許是在日復一日的朝夕相處中,也許是在暴雨中找到全身淋濕的嚴越的時候,也許是在嚴越把他從展子航手下救出來的時候,也許是得知嚴越私下裡幫他討回欠款的時候。
他從小沒有與人建立過親密的感情聯繫,後來遇人不淑,被渣男騙錢騙感情,也想過自己是不是真的更適合孤獨終老。
然後嚴越出現了。
他說,他喜歡他,這一輩子只喜歡過他一個人。
阮知慕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被人溫柔地、全心全意地注視著,會認真聽他每一句閒聊的廢話,會在深夜把他冰冷的雙腳捂在懷裡,會因為他多看別人一眼就吃醋黑臉。
嚴越喘息著向他吻下來的時候,他幾乎是無法抵擋地軟了腰。
他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間點,每每想到嚴越是恩師的侄子,也總會升起一層不安和內疚。
可是——
可是,當嚴越赤誠熱烈地注視著他的時候,他就什麼都拋卻腦後了。
放縱是讓人沉醉的致幻劑。
他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喘息和休憩的時刻。
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所以只能儘量控制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起碼在高考前,不能讓其他事分散嚴越的注意力。
其餘的,能給嚴越的,他都會給。
——
高三,時間陡然變得緊迫起來。
實驗中學以高素質和高效教育著稱,管理較為寬鬆,但是高三一年的圍脖晚霞贈月亮整理請勿搬運重要性不言而喻,嚴越晚自習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白川也一改往日的懶散作風,偶爾來吃飯,會在飯桌上抱怨試卷太難,要背的東西太多,這逼日子真是沒個頭了。
阮知慕安慰他:“高三嘛,都這樣,我當時比你們還苦呢,學校是軍事化管理,早上六點起,晚上十二點睡,每天早自習都得喝咖啡撐過去,但是還是經常背著背著書就睡著了。中午吃飯加午睡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跑著去跑著回來,路上都在背單詞。”
白川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這也太恐怖了,你居然沒瘋。”
阮知慕:“我當時還擠時間打工賺錢呢,大學第一年的生活費就是那麼攢起來的,沒想到吧。”
“哎?你爸媽不給你生活費嗎。”
阮知慕:“嗯……”
嚴越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晚自習那條等比數列的題我沒懂,再幫我講一遍吧。”
白川把嘴裡的醬牛肉咽下去:“那題你不是做出來了嗎。”
嚴越:“嗯,第二種方法沒懂。”
他們圍坐在正方形餐桌旁,白川坐在阮知慕對面,嚴越坐在阮知慕右手邊。
白川講題的時候,阮知慕悄悄把手伸過去,在桌子下面捏了一下嚴越的手心。
嚴越剛才是在幫他解圍,他都懂。
嚴越一臉認真地聽著白川講題,左手無聲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分開手指,和他十指交纏。
此時已經是深秋,穿著厚厚的針織外套也偶爾會覺得冷,晚飯比平時多加了一道蓮子芋圓紅豆湯,喝了肚子裡暖烘烘的。
空氣寒涼,但他們的手心合在一起,就有了雙倍的溫暖。
——
高三下學期,時間愈發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