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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越的電話:“我放學了,你在哪。”
阮知慕:“有個朋友出車禍了,我來醫院看看他。”
嚴越:“哪個朋友?”
阮知慕沉默了一下。
展子航發消息給他的時候是上午,他其實是特意卡了時間點,六點多來醫院。
阮知慕:“一個……同學。”
“我出來得急,沒做晚飯,你買個麵包或者在外面吃個炒飯什麼的吧。”
他看到展子航費勁地夠床頭的水杯,上前去幫他倒水,輕聲道:“我來吧。”
展子航喜不自勝:“好,好。”
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手機那頭。
手機那頭安靜片刻,嚴越的呼吸粗重了些:“我找你有事,學校的事,地址給我。”
阮知慕又推脫了幾下,才把地址給他。
大概半小時後,嚴越來了。
一切都照著預想中的發展。
嚴越看到他探望的人是展子航,臉色陰沉得可怕,背靠著牆壁,一言不發。
展子航這種油滑慣了的人,竟也被嚴越的氣場嚇到,說話有些結巴。
“他……他現在還住在你那裡?”
“嗯,”阮知慕手腕的扭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用小刀切下一塊蘋果塊,遞到他嘴邊,“張嘴。”
展子航受寵若驚,張開嘴,感覺到皮膚有些刺痛,抬頭一看,嚴越的眼神尖利似刀刃,幾乎能把他扎得千瘡百孔,嚇得嘴裡的蘋果塊掉在被子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阮知慕面不改色,又替他切了一塊,“這麼大的人了還笨手笨腳的。”
要說阮知慕現在的心情,屬實是五味雜陳。
利用展子航,他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餵展子航吃東西,那屬於跟吃黑蒜一個級別的,邊裝開心邊yue。
但是他真的對嚴越感到很抱歉。
他的本意是想勸退他,而非故意氣他。
看到嚴越的表情,心裡挺不是滋味的,絲毫沒有因計劃順利進行而感到喜悅。
他沒有要故意傷害他的意思,只是思來想去,展子航是最能讓嚴越感到憤怒的人。
只有足夠的憤怒,才能沖淡少年人的熱情和愛意。
嚴越看了一會兒他們的“親密互動”,一語未發,轉身走了。
嚴越一走,阮知慕緊繃的背脊瞬間鬆懈,雙手垂放在膝蓋上,有些失神地望著地板。
明明知道一切,知道這是無奈之舉,還是會挺難過挺愧疚的。
看到他緊抿的唇角會難過,看到鐵青的臉色會難過,看到垂下的額發也會難過。
看到他靠在牆壁上的樣子,心也好像被刺了一下。
……
展子航見他不動了,催促道:“還沒吃完呢,接著餵嘛,我還想吃火龍果和櫻桃。”
阮知慕:“腿斷了又不是胳膊斷了,削個蘋果都不會?”
展子航:“……?”
展子航看著他一分鐘內態度360度大轉變,目瞪口呆。
阮知慕把剩餘的蘋果和水果刀丟到桌上,煩躁地站起身:“你自己愛吃什麼買什麼,我走了。”
——
阮知慕到家的時候,家裡安靜異常。
客廳的燈亮著,浴室的門緊閉,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阮知慕換好鞋子,把雙肩包放下,浴室的門開了。
嚴越從裡面走出來,睡衣的衣領歪歪扭扭,鬢髮旁是冒著熱氣的水珠,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嚴越看到他,停住腳步。
阮知慕:“剛洗完澡?”
“晚飯吃了吧,沒吃的話我幫你再煮個面什麼的。”
“剛才回來的路上看到便利店打折,三明治十塊錢三個,你明早正好當早飯吃,餓了的話當夜宵也行。”
嚴越一言不發。
阮知慕撓了下鼻子:“你洗完的話,那我洗吧。”
嚴越終於開口:“要喝楓糖漿嗎。”
阮知慕:“……不了吧,連著喝了快兩個星期了,有點膩。”
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天天吃啊。
嚴越:“原來是這樣。原來是膩了。所以為了新鮮感,哪怕回頭撿垃圾吃,也不願意勉強自己吃眼前的東西。”
阮知慕:“……”
阮知慕:“我沒有別的意思。”
嚴越低氣壓的樣子真的有點嚇人。
明明沒什麼表情,也沒有發脾氣,卻眼睛鼻子嘴巴都寫著陰鬱,讓人忍不住心生膽怯。
阮知慕有點慫了。
但是事已至此,退縮也沒用,他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嚴越向前一步,目光落在他脖頸間的銀色閃光上:“你什麼時候買項鍊了。”
阮知慕:“沒什麼,朋友送的。”
嚴越:“……展子航?”
阮知慕:“嗯。”
嚴越:“為什麼要收他送的東西,為什麼今天要去醫院看他,你們明明已經分手了。”
阮知慕:“他今天是為了來找我才出車禍的,他也已經向我解釋清楚之前的誤會了,我發現我對他還是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