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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知慕:【嗯,我記得的,您放心。】
阮知慕關了微信界面,看了嚴越一眼。
嚴越喝了口青菜豆腐湯:“想問什麼就問。”
“我確實想不通,”阮知慕道,“故意考個倒數第一,就為了讓你爸丟臉,你是怎麼想的呢。”
嚴越看起來並不意外:“嚴明華都告訴你了。”
阮知慕:“嗯。”
嚴明華:“……多事。”
阮知慕:“你這個報復心理啊,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覺得挺可惜的嗎,你平時可都是認認真真把作業寫完了的,這回考個倒數第一,不怕班裡同學嘲笑你啊。”
嚴越又舀了一勺湯:“他們不敢。”
阮知慕:“?”
嚴越:“我一朝他們看,他們就把頭低下去了。”
阮知慕:“……”
阮知慕換了個角度:“你總有喜歡的女同學吧,不怕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丟臉麼。我跟你說,現在的女孩子都可喜歡學霸帥哥了。”
嚴越不置可否,沒說有也沒說沒有。
阮知慕:“我前天給你洗衣服,從兜里翻出來一堆情書。”
有幾張信紙掉出來了,阮知慕隨便一瞄,就能看到工整娟秀的字體寫著“嚴越同學你好,我是XX級XX班的XX”。
阮知慕當時還感慨呢,這幫小姑娘台灣偶像劇中毒不輕啊。
嚴越抬起眼睛:“你很關注我的感情生活?”
阮知慕:“出於長輩的角度關心一下。”
嚴越:“你就比我大四歲,算個屁的長輩,少在這兒占便宜。”
阮知慕腆著臉:“那就當朋友嘛,朋友之間聊聊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嚴越涼颼颼看了他一眼,差點就把“你也配”寫臉上了。
阮知慕臉上有點掛不住,想著找個台階下。
沒想到嚴越說“好啊”。
阮知慕:“?”
嚴越:“你這麼積極要和我交朋友,我要是拒絕,不是太不給你面子了。”
阮知慕木著臉:“不勉強。”
嚴越:“我一向善解人意。”
阮知慕:“這我倒是頭一次知道。”
嚴越:“很驚訝?”
阮知慕:“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時候也很驚訝。”
嚴越假裝沒聽見:“既然是朋友,那就要坦誠相待。這樣吧,我們互相問問題,我問一個你問一個,必須說實話,正好可以增進一下對彼此的了解。”
說實話,“朋友”這兩個字從嚴越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像陰陽怪氣。
嚴越當然是不可能真把他當朋友。
阮知慕琢磨了一下,嚴越提出這個要求,大概是臨時起意,想惡作劇,出一些問題來為難他。
他和嚴越之間的關係不深,唯一的紐帶是嚴明華,那麼嚴越能提的問題範圍就很有限。
或許會問一些和叔叔有關的問題;或許會使壞,故意問他深奧的數學題物理題,為了看他丟臉;或者問一些涉及隱私的問題,比如他一個月工資多少,生活費多少,藉機嘲諷他窮酸。
無論哪一種,都很容易應對。
但於他而言,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了解嚴越的機會。
嚴越平時寡言少語,朋友不多,偶爾張嘴多半也是在氣人。
他的社會閱歷遠在嚴越之上,如今通過小小的幾個問題,就可以初步了解嚴越的內心想法。
了解過後,他可以充分考量,是否要接受嚴越父親的條件。
嚴越:“也不問多,每人問三個。”
阮知慕:“我怎麼知道你守不守信用,萬一我回答完了你反悔呢。”
嚴越挺大度:“那你先問。”
阮知慕:“我的三個問題是,你認為人生中最容易、最困難、最快樂的事情分別是什麼。”
這是經典的泰勒斯三問,這位古希臘哲學家被認為是西方哲學史第一人。
在阮知慕看來,大致了解一個人,靠這三個問題就夠了。
嚴越沒有立刻回答。
阮知慕:“沒想好的話,過幾天再回答也行。”
“不是這個問題,”嚴越道,“我覺得這三個問題不好。”
阮知慕:“?”
嚴越:“最快樂的事情,往往也是最難得到的,而當有一天你能夠很容易得到它,它也就變得不那麼快樂了。”
“所以,這三個問題,在我看來,是同一個問題。”
“我只能說,這三個問題太寬泛了,我現在還回答不了。如果真的按我的想法回答了,你會覺得我在敷衍糊弄。”
阮知慕皺起眉頭。
他拿不準嚴越是想當哲學家,還是純粹在耍嘴皮子逃避問題。
不過現在想想,這三個問題是有些抽象,不好回答。
嚴越話鋒一轉:“不如這樣,三個問題的提問權利先保存在你那兒,你想起來了,可以隨時問我。”
阮知慕:“我懷疑你在開空頭支票。”
嚴越乾脆地拿了張紙,寫了個保證書給他,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樣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