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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早的成熟,代表著一個人早早失去了庇護傘,只能舉起手掌,自己為自己遮風擋雨。
成長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而是充滿痛感的。
話談完了,一杯咖啡也見底了。
阮知慕把剩餘的咖啡一飲而盡,乾巴巴道:“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他沒再顧及禮儀,沒有等到佟母說話,就起身離開了。
胃裡翻江倒海,好像有一百顆鉛珠在胃裡互相撞擊,墜得他臉色蒼白。
他怕自己再多坐一秒,就要吐出來。
——
佟母很守信用。
一周後,闢謠軟文基本上將各大社區洗了個乾乾淨淨,在通稿里,他們只是鬧著玩的普通朋友,被有心人蓄意陷害,大做文章,把人的工作都搞丟了。
佟瀾帶他拍了幾條短視頻,發布在社交平台上,大大方方的態度讓粉絲也消除了疑慮。
媒體再集體發稿譴責一番網絡暴力的危害性,將他描述成一個辛苦追夢卻慘遭橫禍的打工人,引起一波廣大網民的同情。
事件迅速平息了。
阮知慕被公司通知回去上班,但是因為這一周的工作已經提前排給了其他主播,所以他這周剩餘的幾天還是沒有工作,只能在家吃點基礎工資了。
若若給他發微信,替他遺憾:“哥你知道嗎,明晚就是那個帥哥攝影師過來上節目,可惜你不在,看不到了。”
阮知慕官復原職,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不少。
他隨口道:“有多帥,跟我比呢。”
若若憋了半天:“哥,我說實話,你身高拉高個二十厘米,墊一下鼻子,開一下眼角,做一下微笑唇和水光肌,練一下肌肉,勉強能跟人家打一打……”
“靠,”阮知慕繃不住了,“許若雅,以前給你帶的那些咖啡麵包都白吃了是吧。”
若若和苗苗老鬧著要減肥,大早上的不吃飯,但是又撐不住,一般十點多就開始眼冒金星,阮知慕就每次都會多帶兩份早點過去,防止兩個小姑娘低血糖。
若若嘻嘻笑道:“我開玩笑的,阮哥你好好在家休息,早日來崗位上復職,我和苗苗都可想念你……做的榛果拿鐵和松塔麵包了。”
阮知慕無語,給她發了個拳頭的表情。
沒活兒干,他索性又窩在房間裡睡了一天。
醒過來是在十幾個小時後,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總監親自給他打電話,說今天的嘉賓比較難搞,本來一切都談得好好的,主持人也都對接好了,但可能是看他之前和佟瀾的緋聞有水花,為了直播效果最大化,突然點名要他來主持,不然就不肯進直播間。
阮知慕要罵娘了:“我一點資料沒看,怎麼主持。還有,八卦新聞剛平息了一點兒,就讓我出來主持,是生怕我不被罵蹭熱度是吧?”
總監也沒辦法:“你可能不太了解這個攝影師,他叫嚴越,今年剛剛獲得了國際上的什麼攝影大獎,據說國內幾十年都沒人獲得過這個獎了,現在紅得很,老總親自給他打電話,磨了他好久,才敲定他擔任這一季的品牌推薦官……”
阮知慕腦子晃了一下:“停停停,你說他叫……什麼?”
“嚴越,嚴格的嚴,卓越的越,”總監都快急死了,“離直播開始就剩兩個小時了,我讓小鄧開車去接你了,你搞快點,能把這場直播撐下來,獎金什麼的不用擔心,我親自去向運營部門申請。”
阮知慕沒什麼拒絕的機會,稀里糊塗地就被司機接走,在車上換了衣服,然後到了公司,馬不停蹄去化妝間化妝。
腦子裡不斷盤旋著那個可能性,但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這麼巧,這個嚴越就是那個嚴越,今晚就要一起直播了。
他突然想起,當年嚴越好像確實很喜歡攝影,有時深夜不睡覺,在那兒擺擺弄弄,對著陽台上的花草拍來拍去。
……
不,不至於。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世界上喜歡攝影的人那麼多,叫嚴越的人也有成千上萬,巧合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再說了,總監說了,那個攝影師是看到他和佟瀾的緋聞,特意點他來當主持人的。
如果真是當年那個男孩,現在肯定恨他入骨,繞著走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故意叫他來。
想到這裡,阮知慕心神安定了些。
妝畫完了,他掀開面前的嘉賓資料夾,準備臨時抱佛腳,速記一下對方的履歷和代表作品。
他掀開封面——
第一頁就是一張占滿整個頁面的,碩大的嘉賓照片。
阮知慕看著男人熟悉的眉眼,高挺的鼻樑,漠然的目光,瞬間眥裂。
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鋼化膜慘遭飛來橫禍,四分五裂,場面壯烈無比。
“嚴老師來了!”
一聲大喊,直播間裡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齊齊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穿著黑色長袖襯衫,身材頎長,一臉冷漠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是個極其俊美的男人,五官凌厲,目光漠然,似乎面前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