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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末予將沈岱抱進懷裡,在他額頭上落下幾個溫柔的吻:「你聽我說,阿岱。我很想和你做愛,和你分開的每一天都想,但我不想勉強你,我保證會給你最好的體驗,就像從前那樣,你能接受嗎?嗯?好不好?」
沈岱依舊沉默著。
瞿末予抬起他的下巴,點吻他的唇:「阿岱,我真的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沈岱的心在發顫,他曾經為瞿末予這其實並無溫度的溫柔陷得極深,無法自拔。直到他看清這個人的真面目,才知道一個人能夠觸碰到瞿末予的哪一面,完全取決於其對瞿末予是無用的、有用的還是有害的,而他與瞿末予的「故事」,恰巧就是這樣一個漸變的過程,於是他看到瞿末予最開始對他是高高在上地客氣疏離,後來如逗弄寵物般給予寵愛和獎勵,最後翻臉無情,對他和他腹中的孩子不留一絲餘地地殘忍。
現在他對瞿末予又「有用」了,哪怕只是想上他。他再也不會為瞿末予的「溫柔」而迷惑,因為他看過這背後血淋淋的冷酷,都可以來自同一個人。
「我真的想你,也是真的喜歡你。」瞿末予撫摸著沈岱細軟的頭髮,「現在你回來了,我們重新開始。」
沈岱被瞿末予抱在懷裡,卻依舊遍體生寒。他突然意識到,在經歷過那麼多他曾經深愛過的人給予的痛苦折磨後,他對瞿末予最大的情緒不是恨,而是恐懼。
是他面對瞿末予時無能為力、無法抵抗的恐懼,是從各個方面被狠狠壓制、明知道靠近又會遍體鱗傷卻無處可逃的恐懼,是他肝腸寸斷的愛和刻骨銘心的恨共同滋生出來的恐懼。
他害怕瞿末予,尤其害怕瞿末予對他好。
第八十一章
瞿末予從浴室出來,就看到沈岱一動不動地坐在床尾,眼睛漫無目的地看著地毯,像在等著受刑。
瞿末予頓時感到心中酸澀不已。他走了過去,輕輕坐在了沈岱旁邊,他能明顯感覺到沈岱的身體僵硬了。
「阿岱。」
沈岱低著頭,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叫囂著想要逃離,因為洗完澡的瞿末予,撕掉了後頸的貼紙,被熱水沖刷過的身體加速了血液流動,黑檀木信息素的氣味直灌進他的每一根神經,將他的頭髮絲都薰染上了瞿末予的印記,哪怕倆人現在只沾了一片衣角,他卻感覺自己已經被瞿末予團團包圍。
瞿末予說不會「勉強」他,可這句話本身就是個悖論,只要瞿末予向他釋放誘導信息素,他就會變成「願意」,一個omega永遠無法真正抗拒一個頂級alpha。
「阿岱,該休息了。」瞿末予伸手撫向沈岱的頭髮。
沈岱卻如遭雷擊,騰地站了起來,連退了好幾步,瞳光在眸中亂撞,掩飾不住的驚惶。
瞿末予的心被揪痛了,沈岱那避他如蛇蠍的神態更讓他的自尊心大受衝擊,他從小到大,數不清多少人對他前赴後繼地示好,沈岱怎麼能這樣對他?他咬了咬牙:「你怕我?」
沈岱的嘴唇輕顫著,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我說了不會勉強你,你怕我什麼?」瞿末予又生氣又傷心,明明是看起來如此不堪一擊的omega,怎麼會像堵城牆一樣難以攻破。
沈岱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瞿末予深吸一口氣,平復下情緒,朝沈岱伸出手:「過來。」
沈岱的目光落在了瞿末予的手上,久久沒有動。
「過來。」瞿末予加重了語氣,且明顯夾雜了怒意。
沈岱緩步走了過來,他覺得自己像正在被馴化的動物,倘若他不在瞿末予發出指令時乖巧地抵上爪子,下一秒就會挨鞭子。
他顫抖著將手放在了瞿末予的掌心。
瞿末予抓著他的手,將他拖上了床。
沈岱低呼一聲,他本能地掙扎了幾下,卻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然後安靜了下來。瞿末予沉甸甸的身體壓在他身上,肺部的空氣被無形地擠壓著,他無法動彈,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瞿末予輕輕在沈岱額上親了一下,小聲問道:「為什麼怕我。」
這問題實在可笑,沈岱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想回答,原因太多了,他羅列不過來。若非要他開口,他只想反問一句——「難道你不知道嗎。」
瞿末予的吻又落在沈岱的眼皮、鼻尖、唇瓣,不依不饒地問:「為什麼怕我。」好像沈岱不給他一個答案,他就不能接受。
沈岱別開了臉。
瞿末予捏著他的面頰把他的臉掰了過來,拇指的指腹輕輕滑過那柔嫩的唇,沉沉地說道:「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會把你怎麼樣?在蘭城那天我是被白向晚的信息素氣昏頭了,我瞿末予這輩子什麼時候需要強迫別人?」從來都是他一個又一個地拒絕對他有企圖的人,沈岱是唯一一個他如此渴望的omega,卻偏偏對他避之不及?
沈岱低聲說:「我可以去客房……」
「不可以。」瞿末予斷然道。
沈岱輕咬住下唇,低垂的眼帘下藏著萬千思緒,卻一絲一毫也不想向瞿末予顯露。
「我說我會對你好,我說我會照顧你和丘丘,都是真的,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這麼防備我?」瞿末予無法形容內心那無處宣洩的痛苦,沈岱明明就在他懷裡,明明已經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他卻毫無掌控感,倆人貼得這麼近,但他卻覺得沈岱離他好遠,只要他稍稍走神,沈岱就會堅定地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