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剛轉身要走,袖子被程小天可憐巴巴地拉住了:「我想上去看看……」
陳錦征幸災樂禍地抱著胳膊在旁邊看著他們。
居彬閉目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退後一步:「我住大床房。」
程小天跟著陳錦征上去,在彈力極佳的床上蹦了蹦,噠噠噠地跑到陽台上去看位居高處時樹林裡的景色,在夜風中縮了縮肩膀:「有點冷呃。」
陳錦征深情款款地給他披上自己的外套:「進來吧,別感冒了。」
程小天絲毫不解風情地躲掉了:「你衣服上總是一股煙味。」
……
陳錦征受傷地捂著心臟:「我在你心中原來這樣不堪。」
程小天看著外面嘿嘿傻樂:「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看到鳥飛進來。」
陳錦征看著程小天單薄的身影,若有所思。
正想著怎麼能騙得程小天和自己洗鴛鴦浴,突然聽見他叫道:「陳錦征陳錦征,你快過來看。」
陳錦征按下內心深處的悸動,走過去耐著性子說:「怎麼了?」
「我好像看見……」程小天眯著眼睛,不太確定地說,「居彬站在旅社入口那邊。」
陳錦征詫異地湊過去看,還沒看清楚,黑乎乎的人影到底哪個是居彬,程小天就一陣風似地轉身跑了出去。
陳錦征剛換了浴袍,頭髮也潮濕地揉著泡沫。氣急敗壞地,只能匆匆地去浴室沖洗頭髮上的泡沫。
程小天跑下去,看見孤身一人站在風口的,果然是居彬。
居彬看見他,微微有些意外地,笑著問他:「怎麼下來了?床不舒服嗎?」
程小天站著不動,黑夜裡,又是背著光,居彬看不清他的表情。
居彬擔心他著涼,拉著他的手進了自己的大床房。進房門摸黑開了燈,還沒轉身,就被身後的人一拳打在肩胛骨上。
居彬吃痛地叫了一聲,忍著痛轉過身,看見光明溫暖的白熾燈下,程小天眼圈通紅。
第14章
居彬吃了一驚,伸手去拉他,程小天賭氣地抽回手,躲到門邊去了。
「怎麼了?」居彬開口,依舊溫柔似水。
居彬越是溫和示弱,程小天就越是生氣,心口堵得慌,仿佛墜了一塊千斤重的石塊:「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居彬微怔了一下,沒有立刻做出回答。
程小天紅著眼睛看他:「在我聽音樂會的時候,故意不坐在有暖氣的車子裡,而是站在寒風裡。這次知道我喜歡跑到陽台上看夜景,就故意站在風口,站在我的視線能達到的地方。」
居彬嘆了口氣:「沒那回事。」
「那是怎麼一回事?」
「音樂會那天嫌車子裡悶,所以出來透透氣。剛剛的話,我出來倒水……」
程小天紅著眼睛,用力瞪著他。
居彬說不下去了。
程小天說:「居彬你這個混蛋。」
程小天跑出來的時候只穿著單衣,居彬的大床房只有普通的空調,並且由於房間比較寬大的緣故,升溫很慢。程小天激動地說了一長串話,氣險些喘不上來,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居彬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要給他披上,程小天彆扭著不肯穿。
居彬只好強制地把他拉過來,手腕繞到身後,用力摩挲後頸。用食指指腹擦拭面頰上的淚水時,動作卻溫柔無比:「好好好,我是混蛋。」
程小天並不善於總結生活中的經驗技巧,做事情大部分時候憑感覺和意願。居彬管教他,大部分時候只要簡單地定規矩就好。程小天是軟骨頭,大部分時候都會照做,少數實在難以克制欲望的時候(比如面對垃圾食品時),被居彬盯著,也不會太過逾距。因此少有的記憶深刻的事情,就會記得很牢。
程小天剛剛與居彬同居的時候,每天都處在「終於睡到男神了」的極度興奮的狀態中,那大概是程小天最聽話懂事的一段時間,沒事就星星眼地粘人貓咪般圍著居彬腳邊打轉。後來時間久了,漸漸就有些得寸進尺,閒不住地竄頭冒尾,跑出去玩。
如果是普通的遊戲廳還好,可程小天不知道被哪個狐朋狗友帶到了一家剛開的地下賭場去,原本只是玩吃角子老虎機,過過癮就回來了。後來漸漸被教會了龍虎鬥、21點,竟然開始有夜不歸宿的情況出現。
發現的當天,居彬當機立斷,晚上親自帶程小天去了賭場。
程小天膽戰心驚地站在旁邊,看居彬面容冷峻地打電話叫來秘書,把成摞的現金鈔票兌換成籌碼,籌碼一把一把地砸在賭桌上。性感漂亮的女荷官喜出望外,殷勤備至,程小天站著,背後的冷汗卻一茬接一茬地冒了出來。
居彬容貌出眾,氣質不凡,過程中不斷有人上來搭訕,但居彬始終面無表情。
就這麼坐在座位上,巋然不動,從天黑坐到天亮。
期間滴米未進,唇色漸漸發白,卻還是坐著,面容冷淡地示意荷官發牌。
直到程小天終於忍受不了,哭著請求他停下,帶自己回家。
賭場環境喧囂、塵土雜亂。程小天又驚又怕地站了一夜,回去後竟然病了一場。
所幸那次之後,程小天再也沒有沾過賭。
相比起接受懲罰來,居彬用他的錯來懲罰自己,更讓程小天感到恐懼。
海嘯的來臨總是無聲無息,一向溫和的人真的發起脾氣來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