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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天掙扎不得,正欲哭無淚的時候,隱約聽見居彬喃喃地說:「我給你做蟹黃豆腐……」
程小天愣住了。
居彬也怔住了,面色僵硬地一把推開他。
從眼神看來,似乎是徹底清醒了。
居彬語氣有點暴躁地說:「你怎麼在這兒。」
程小天還懵著,腦子轉不過彎來,呆呆地看著他。
「滾出去。」
程小天還是呆愣地坐著,居彬慍怒地一把推開他,自己下床了。
直到聽到浴室里的淋水聲,程小天才驚醒過來,臉色通紅,不知是尷尬還是難堪,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走了。
他有點不明白,居彬為什麼臉色瞬間就變了。
明明前一秒還溫柔霸道地抱著他吮吻,後一秒就翻臉不認人了。
或許是清早剛醒的時候,腦子不清醒,才吻了他。
等清醒過來之後……覺得噁心了吧。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被強迫的那一方啊。
程小天有點難過,然而半年以來的經歷讓他遇到再大的挫折都能夠自我調節。
於是果斷地翻了個白眼,強打起精神來。
居彬一定是事業下滑感情不順,說不定是向誰表白遭拒,才這麼饑渴。居然猥褻員工,真是人面獸心。
程小天一邊腹誹著,一邊慢吞吞地向批發市場的方向走。
天色還很暗,街道兩旁的店鋪大都還沒開張,偶爾經過一兩輛叮鈴鈴的自行車,車籃里裝著帶著露珠的新鮮蔬菜。
程小天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沒辦法坐公交。幸好起得比較早,走上一兩個小時,應該也能……到批發市場的吧。
走了大約七八百米的時候,一輛銀色桑塔納追了過來。
一道熟悉的刻板女聲響了起來:「程先生,請上車。」
程小天詫異地回頭,看見了駕駛座上板著臉的秘書。
突然遇到熟人,程小天有點驚喜:「這麼早,你怎麼在這兒?」
秘書姐姐面無表情:「工作。」
「工作?什……」程小天剛想問什麼工作,突然就明白了。
程小天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有骨氣一點:「請你轉告他,我不……」
「您和我們老闆之間的事,我管不著。但是這是我的工作,你拒絕會讓我很難辦,可能會扣獎金。而我還有父母和五隻狗要養,希望程先生配合。」
程小天成功地抓錯了重點:「你養了好多狗啊。」
秘書沉默片刻:「……我也剛從床上起來。」
程小天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暗罵居彬壓迫員工,嘆了口氣,乖乖地上了車。
車子迅速行駛到了成衣批發市場門口,程小天跳下車,向秘書再次道了謝,然後縮縮脖子走了進去。
秘書目送程小天進去,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已經送到了……是的,很順利。」
電話里傳來以水聲為背景的低磁男聲:「辛苦你了,雙倍獎金已經打到你卡上。」
秘書難得地抿了抿嘴:「多謝老闆。」
程小天買早飯的時候跑了一趟報刊亭,無意中瞥見陳閱要辦夏季原創設計大賽的新聞,下意識地就把報紙買下來了。
陳閱財大氣粗,獎金和評委設置都是業內一流,得一等獎的設計師可以直接簽約到旗下,不少尚未成名的設計師已經開始摩拳擦掌。
程小天想了想,覺得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但心裡沒來由地不舒服。
大概是因為陳閱在採訪里意味深長地強調了「原創」,說無論設計師多麼大牌開了多少工作室,一旦發現抄襲,立刻取消參賽資格並拉入公司合作黑名單。
新聞配圖也特意配上了居彬開發布會時的照片。
指向如此明顯,程小天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心裡有點煩躁,把報紙團成一團塞進抽屜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早晨居彬的態度很清楚地表明了對他的厭惡。
程小天一整天都在等經理告訴他以後不用去做助手的消息,然而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
程小天現在進步最大的一點就是懂得了人要有自知之明,因此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安安心心地在商場上夜班。
今天生意不太好,快到晚上八點的時候,陶大姐拎了一袋鹵鳳爪、鴨脖什麼的來找程小天聊天。
陶大姐這兩天有點奇怪,找他的次數有些頻繁,說話也奇奇怪怪,經常拐著彎兒打聽他的家庭狀況和生活習慣。
程小天沒多想,笑著說只有一對在老家務農的父母,自己一個人住在舊式公寓裡。
陶大姐把鴨脖往程小天跟前推了推:「你吃呀,還是不喜歡吃?你好像沒吃晚飯,要不我們去喝粥吧,我知道有個地方,做粥啊小菜啊這些最好。」
程小天笑笑,婉拒了:「晚上還要守夜班,沒事,我習慣了。」
陶大姐忽然繞過桌子,親昵地翻起他的衣領,替他扯掉了一小段線頭:「你們這些男人啊,就是容易粗心。沒個女人家照顧,自己就過得糊裡糊塗的。」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有點欲言又止的曖昧感。陶大姐靠得太近,身上的廉價香水味刺得程小天鼻子一陣發癢,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打噴嚏的欲望。
陶大姐又湊近了些,胸部幾乎要貼上程小天的面頰。
程小天頓時尷尬得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兒好,不自覺地往後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