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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天臉色蒼白地說:「我,我還是不……」
陳錦征向車外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立刻向車內二人微微鞠了一躬,道:「飯菜都準備好了,請問是現在開始布菜嗎?」
陳錦征笑容可掬地拉開車門,對程小天道:「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怎麼樣?飯菜都是阿姨幾小時前就開始準備的,涼了就不大好了。」
管家、司機都殷切恭敬地站在車外等候,程小天無可推拒,只好跟著陳錦征下車。
陳錦征家的裝飾風格比較浮誇,印度風格的古銅色大吊燈,米白色為底、繡織赭紅色繁複花紋的華貴波斯地毯從入口處一直鋪到客廳另一頭,電視機前還放著一台巨大的五光十色的跳舞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確實很符合陳錦征的風格。
程小天的目光突然被立地音響上的一尊石膏像吸引住了。
蓬鬆的花瓣般盛開的捲髮,寬鬆的長袍帶子在右肩處打了一個結,微微側著臉,神情嚴肅又帶些難以言說的憂鬱。
那是他的叉燒叔叔。
和居彬擺在辦公室桌上、從大學老師那裡買下的畫室里的那尊石膏像,一模一樣。
第31章
程小天怔住了。
陳錦征見他不動,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石膏像,不解地問:「哪裡不對嗎?」
程小天有點語無倫次地說:「這個……我在居彬辦公室見過……」
陳錦征一愣,隨即泰然自若地說:「我們當年在大學裡一起選修過人物素描,這是當時畫室里一個石膏像的仿製體,畢業的時候想著帶一個同樣的回國以作紀念,就擺在家裡了。」
會有這麼巧嗎?
程小天覺得兩個人同時把仿製的石膏像帶回國,實在有些太過巧合了,隨即想到他們那時關係似乎很好,回國前彼此交流過這件事也說不定,於是點點頭。
「不過,我說,」陳錦征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我雖然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你接納我,但是在自己的人面前頻繁地提起舊情人的名字,實在是有些無情吶。」
程小天不知所措地說:「我……」
陳錦征寬容地站直身體,笑了笑,抬起手來自然地幫他整理額前的碎發。
程小天不自在地低頭躲了躲,陳錦征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便走到一邊去接電話,暫時放過了他。
程小天立刻如蒙大赦。
誰知陳錦征說了兩句後,舉著手機詫異地回過了頭:「小天,這位女士說……她是你母親。」
程小天一愣,立刻接過了手機。
程母語氣焦急地說:「小天!你和居彬吵架了?」
程小天尷尬地看了一眼陳錦征,陳錦征體諒地走到了旁邊。
程小天捂著手機,小聲道:「媽,出什麼事了嗎。」
程母沒好氣地說:「我還要問你呢!六號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你,你沒接,我當你是工作忙,就沒再接著煩你。結果今天再打,居彬說你搬出去了?你告訴我,你搬到哪兒去了?」
程小天離開的時候心慌意亂,哪裡記得帶手機這種事,手機早在半個月前就被居彬不知道扔到哪個旮旯兒去了。
聽程母的口氣,似乎並不知道他和居彬之間發生的事。
程小天有些意外。
他暈倒時,居彬的怒意根本已經掩飾不住了。陳錦征在他醒來後告訴他,居彬堅持跟著他們到醫院,聽到醫生說沒有大礙後就面容冷峻地離開了。
然而一扭頭,卻又能在面對長輩的詢問時若無其事地遮掩過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到底是該說他成熟睿智,還是說他太過冷靜自持呢。
程小天忽然心裡一陣打寒。
程母聽他不吱聲,急道:「說話呀,你這孩子從小就沒什麼心眼兒,這幾年來什麼事情不是居彬幫你一個個解決的。你們倆也處這麼久了,我跟你爸也算認命了,怎麼這會兒突然搬出去?你告訴媽,是不是居彬欺負你了?」
程小天囁嚅地說:「沒有……媽你別亂想。」
「還有,剛才接電話的男人是誰?」程母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你可別學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亂交男朋友。當初你要跟居彬在一起我跟你爸就不同意,你現在翅膀硬了,什麼都不願意告訴爸媽了,是不是?」
程小天急忙道:「沒有!媽……剛才那是我朋友,也算居彬以前的同學,我只是跟人家正好一起吃個飯……我不會亂交朋友的。」
程母將信將疑:「那你什麼時候搬回去?」
程小天頭痛不已,含糊道:「只是工作的原因,在外面租了個房子,為了交通方便點而已……」忽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父親咳嗽的聲音,立刻轉移話題道,「爸生病了?」
程母抱怨道:「還不是那些老毛病,鄉下也儘是些掛名的赤腳大夫,隨便開兩個藥就完了。你爸脾氣又倔,老不肯承認自己身子骨就是大不如前了,就這麼一直拖下來了。」
程小天急了:「那怎麼行!把爸還接到城裡來,我帶爸去看病。」
程母寬慰道:「原先在城裡的時候看過的,都是些年老避不了的慢性病,只能靠慢慢養,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鄉下空氣食物都新鮮,對養病反而好些,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程小天聽見電話那頭父親不滿的反駁聲和隨之而來的重重的咳嗽,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