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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隱有察覺,金瀟比他更畏懼界限,她或許受過情傷。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有著令男人渾身酥軟的資本,她可以盡情撒嬌邀寵,她沒有。有一次,分明對他賽車受傷心有餘悸,她理智道,我們喜歡的東西不一樣,我尊重你。
分手更是融洽,她想回國。
伍迪送她去機場。
在登機口,伍迪清晰記得,金瀟笑得很輕鬆灑脫。
她說,謝謝他這幾年的照顧。
有一瞬間,他想再問問她,要麼留下吧,他繼續照顧她。
她不會改主意的。
伍迪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金瀟頭疼,實話實說,「我有男朋友了。」
「看出來了,」伍迪挑眉,「所以,很遺憾。」
他濃眉蹙起,眸色深邃,指尖輕敲方向盤,腕間錶盤映著天光,輕晃了金瀟的眼,是她送的。伍迪趁著等待紅燈間隙,淡淡說道,「抱歉,來遲一步。」
遲了。
這句話很耳熟。
程一鑫說她,回來晚了。
伍迪也說,他來遲了。
感情路上總有遲到的人。
然而不是每一次遲到都會被等待,程一鑫等了五年,他不是在等她,是在等他忘記她。偶爾流星划過,揣起渺茫希望,孤獨如影隨形,等待成為習慣。最後見到她,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強顏歡笑——「美女,買手機嗎?」。
他說還好,還好他還在等。
第73章 插pter 73
晚安修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
開了年, 旁邊那家同行,真的被晚安修機擠垮了,最近搬空了店鋪,轉手給他們。
昔日手下敗將, 中年老闆說不出什麼好聽的, 剩下兩條煙, 黃顧笑納了。二手手機行業說大不大,他們後來打聽了,鑫哥在大世界裡的口碑多硬,後浪殺前浪,輸得不冤。
兩家店合成一家, 中間的牆肯定得推。
找人看過, 不是承重牆, 可以徹底打通。
他們年前添置了提鍊金屬的處理機器, 現在又盤下來旁邊,資金不闊綽。
小丁說他爹就是建築工, 他學了幾手, 自告奮勇上陣。
飛姐嫌髒嫌吵,出去溜達了,剩一群糙爺們兒, 電鑽鑽得塵土飛揚毫不嫌棄, 非蹲在隔壁這間店裡興致勃勃地圍觀打趣。
髒得離譜, 他們之間最清爽的程一鑫, 發間照樣落了灰,衛衣上斑斑點點。
黃顧笑死, 「鑫哥, 再染回奶奶灰, 什麼感受?」
小丁嘖嘖,「帥就一個字。」
不知道是不是電鑽太特麼吵了。
狗日的不接話。
小丁回頭,比劃半天,「哥,到時候做成這樣行不行?」
這回,大家都發現他在走神。
互相戳了戳胳膊。
程一鑫心不在焉。
不是不信任金瀟。
她去接機,是他們商量過的。
奈何,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想像,他們見面會說些什麼。
幾人憋了一肚子壞水。
正準備調侃難得呆滯的程一鑫。
黃顧瞥了眼,出聲提醒,「好像有人。」
說是顧客不太合適。
不太像他們的顧客,與環境格格不入。
幾人聞言,紛紛瞥向這位不速之客,是個男人,站在路邊,隔著三四級台階,仰頭看著晚安修機的牌匾和門面。
身材高大,西裝筆挺,氣場很強,氣度不凡。
一頂深色紳士帽,一副墨鏡,復古的雙肩背帶,格紋領帶,白襯衫,咖色褲子。流暢剪裁,含蓄修身,和他們的一百塊一套廉價西裝完全不一樣。電影裡見到的穿搭,他穿起來卻並不老氣。
很難忽視這個男人的氣場。
周身像個深不可測的漩渦,磁場天然,引人注視。
遙遙相望,程一鑫頷首。
兩人同時動了。
程一鑫叮囑黃顧,「你們繼續。」
不速之客登上台階,進了晚安修機的門店。
男人率先伸手,嗓音醇厚低沉,「Woody Poirier.」
很正式的自我介紹。
可以說是猝不及防。
程一鑫尷尬,一手牆灰,在衛衣和褲管上蹭了半天,好不到哪裡去,「Sorry,I……can\'t speak English.」
偶像變現實。
程一鑫醋意十足,不忍丟臉。偏偏情敵在這個時間來,他滿腦袋落灰,眨了眨眼,感覺睫毛上也沾著灰,如果當場拍一拍,會不會揚人家一臉。
程一鑫真的很想跟他商量一下。
換個時間來不行嗎。
而且他英語口語渣子一樣,趁金瀟不在來,人家可真是出場就贏了。
方才摘了帽子和墨鏡,十個小時的飛機,沒及時倒時差。
伍迪眼底淡青,打量半晌。
金瀟回國選的這個男人,是有點喜劇天賦的在身上的。
程一鑫還在絞盡腦汁地想口語,「You,不是,I,額,……My name 」
他總算擦了又擦,遞上右手。
伍迪有片刻的凝神,不得不說,他好像理解了金瀟恍神的原因。
手很漂亮,像維也納音樂廳里的鋼琴家,一握便知,他指腹掌心皆是老繭,是真刀真槍維修手機的,絕不是光指揮不幹活的老闆。
握了片刻後一齊鬆手。
兩個男人身高相仿,不自覺挺直了腰,免得矮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