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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她是讀高三讀得憋壞了,如今能放鬆了卻不知道如何放鬆。
金瀟說了,是想考駕照,他們便放心了。她一向獨立自主,錢給足,他們不插手了。金瀟自己報了私人駕校,晚上時間再去練車。
程一鑫問她日常,她老實說了。
他正在搬板修晶片,仗著技術熟練,別人都生怕弄岔了,他聊天修機兩不誤,跟金瀟瞎貧嘴,「喲,考駕照?哥當年考科二時候,考了三次。」
「啊?」
程一鑫沒說,他當年為了擺攤學車,報的最廉價駕校,又沒錢給教練送禮,兩根煙人家看不上,他車都沒摸兩下就去考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然後,教練問我,你是不是故意考不過?」
「我說為啥啊。他說,怕考過了買不起車吧。」
金瀟以手輕掩唇,笑得停不下來。
在程一鑫旁邊,最受挑戰的就是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段子在哪兒等著她,所謂笑不露齒完全無法實現。偏偏他還起手是正兒八經的,最後包袱甩得深入人心,逗得人一愣一愣。
金瀟還真的在他店裡駐紮下來。
現在她輕車熟路了,每天到了擦玻璃櫃門,再幫他擺好從開哥那兒領的手機。要求不高,管一頓午飯就行,其實午飯金瀟不想讓他管的,主動提出跑腿打飯。
程一鑫甩了美食長廊儲值卡,「拿著,不然哥給你打工算了。」
過幾天,金瀟向他請一天假。
他們畢業典禮外加謝師宴。
金瀟本以為高中告一段落了,不留戀不遺憾。
那天下午有個顧客過來,之前在別家換過來了原裝電池,但是打開設置里看電池健康,顯示的還是「未知部件」。別家店說了,這未知部件不影響使用,正常該充電充電,顧客看著不爽,聽人介紹過來維修。
程一鑫看了看,很快判斷出來,是換了電池,卻沒有移植原裝電芯。
顧客把手機留店裡人撤了。
他一邊擰螺絲一邊跟金瀟講解。
電池是最難拆的,最漂亮的一手「拉膠」,金瀟看了幾次,程一鑫讓她上手試試。
電池底下的有固定易撕拉膠,用於固定電池避免鬆動。上下共四個膠帶頭,拉膠要先用鑷子頭一圈一圈地繞起來膠帶頭,纏得足夠結實能發力了,再拽著鑷子往起用陰力慢慢拉,最後足足能拉到一米長短,才算把這段膠完全拉出來。
如果拉膠失敗,膠斷在電池底板,就需要拿撬棒頂開,極容易損壞電池。
程一鑫壓低聲音解釋道,「像痘哥技術就不行,非要等電池電量用光再換電池,因為如果拉膠沒拉好,撬電池撬破了,有電容易著火,沒電只冒煙。」
但今天這個電池,是要保證完好無損換電芯的啊。
金瀟有點緊張,程一鑫慫恿她,「試試唄,你手這麼穩,不試永遠不知道。」
金瀟拿起鑷子,全神貫注。
四條膠像口香糖一樣,漂亮地白絲被拉到盡頭,捲成一團掛在鑷子上。
程一鑫把手機翻過去,一塊電池輕鬆落在玻璃上。
他吹了聲口哨,「漂亮。」
大世界商城裡往日都熱熱鬧鬧的,年輕男女來來往往,兩人沒在意,直到有人驚訝地喊出她的名字,「那不是金瀟嗎?」
金瀟回眸。
其他幾人徹底驚了,「瀟哥。」
他們班和隔壁班幾個男生,曾經追求過金瀟的冼子豪也在其中,今天他身邊沒有見到上次跟他牽手的女生。
少年們紛紛走進程一鑫的店裡。
看程一鑫有點眼熟,但校運會時候他站在牆外,戴著鴨舌帽,現在一頭殺馬特奶奶灰,手裡轉著螺絲批,跟大世界裡無數的打工仔一樣,倒想不起來了,注意力回到班花下凡的驚掉下巴事件上。
「瀟哥,你怎麼在這?」
「打工嗎?」
金瀟站起來,大大方方承認,「對,打工。」
他們倒是聽說有同學高考完打工的,體驗生活居多,又新奇地問她,「這裡多少錢一天?我聽小胖說去奶茶店打工,一天80,奶茶管夠,我都想去了。」
唯有冼子豪,在夜市上親眼目睹金瀟窩在擺攤車後備箱裡學習,勤工儉學不減青雲之志,見她如今假期還在攢大學學費,依舊氣質如竹如蘭。
冼子豪不忍心她再被圍攻,主動替她解圍,「我好像聽說瀟哥是幫親戚忙,正好提前學手機知識。」
「哦對,瀟哥打算報濱大通信工程?」
金瀟笑吟吟,「還沒出成績呢,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程一鑫瞥了她一眼。
她在同學面前倒是謙虛,他還是習慣於她自信的模樣,勝券在握地說穩了。
濱大附中,過五關斬六將的學子,三句話不離成績。
金瀟在一群人中是平時成績最好的,既然提及志願,隔壁班的都趁機問她估分結果,高考完無論估了多少次,仍舊心有忐忑,再次激烈地討論起自己的大題按步驟給分會扣多少。
金瀟不排斥與他們討論分數。
反正不給個準話,不肯明說自己究竟估分如何,模稜兩可地揭過,但她認真聽地其他人的答案,對步驟分進行客觀評價。
冼子豪問她,「瀟瀟,跟我們一起玩密室吧?就在樓上。」
他生怕金瀟難以負擔,補充道,「我們付過包場費了,正好碰上你,人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