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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瀟:「……」
但你這架勢可真的不像啊。
金瀟禮貌又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見,「你能不能別叫『妹妹』。」
叫得她總有點腦殼不過血的感覺。
「那叫什麼?」程一鑫笑了笑,在煎餅攤子的炊煙裊裊之下,他眸子像清晨林間小鹿,透亮又歡愉,「你說你這名字,我要跟你打個招呼,豈不是來一句『晚安』?」
怎麼被他說得,平添了幾分曖昧色彩。
金瀟字正腔圓,「就叫名字,金瀟。」
「可以,金瀟妹妹,」程一鑫答應地爽快,「那你記得喊鑫哥,別人不喊哥我渾身難受。」
可是他年齡看起來不大,金瀟疑問,「為什麼?」
程一鑫低頭看她,「先喊一句鑫哥,我再告訴你。」
金瀟被他這麼注視著,再次感到窘迫。
所謂狹路相逢,大概是臉皮厚者勝,她吃人嘴短,憋了半天。
與他對視半天,她感覺耳朵都隱隱發熱,最後在他目不轉睛的調侃,聲音微弱地喊了一聲,「鑫哥。」
程一鑫唇角扯了個痞笑,要不怕把金瀟逗得轉頭就跑,他還得來一句「沒聽清」。
他回答她問題,掃了眼路人,「因為」,指節分明的手隨意劃了一圈,比了個空中投籃的姿勢,「嘖嘖,都是弟弟。」
他湊近過來,「你還沒說,哥跑得咋樣?」
金瀟覺得吃煎餅時候跟他說話實在是不明智,很容易噎著,她艱難地比了個大拇指。
「你百米成績多少?」
「11.48。」
金瀟瞪圓了眼睛,「你有二級運動員水平。」
「是啊,」程一鑫很隨意地拍了她一腦瓜子,很輕,像拍程佳倩那樣不知道怎麼就上手了,「哥高中讀的體校,大家都是這水平,算不上啥。」
他自嘲一笑。
金瀟總算咽下去了一整個煎餅。
不得不說,這種路邊攤,出乎意料地好吃。
金瀟知道他說的那句大家都是這水平不是真話。
「我看過市運會成績,不是人人都能進二級水平,我拿校運會金牌的成績13.6,離二級還遠著。」
「你很厲害了,」程一鑫說這句話時候絕對沒有吊兒郎當,「你沒專門練,練一練就上去了。」
金瀟疑惑道:「那你怎麼不繼續練下去?這個成績,特長生進濱大足夠了。」
程一鑫扯著她過了馬路,兩人走到水溝上的橋上,撐著欄杆看著浮冰和破冰以後暗流涌動的河水。
人與人之間似浮冰,短暫地在河道里遇見,很快會被湍急的水流一衝而散。
有人快,有人慢,總有人會去到別人去不了的遠方。
程一鑫有千言萬語,在她一個懵懂的高中生面前是說不著的。
卻沒有敷衍她,認真說了一條,「我瘦,長不了肌肉。」
金瀟也認真地給出建議,「你可以喝點蛋白.粉。」
程一鑫翻了個白眼,「操,蛋都吃不起,吃什麼蛋白.粉。」
他說完,又看了眼金瀟,似乎想起來那個煎餅,怕她多想,「那個,我早上真是胃口不行。你讀書費腦子,多吃點有營養的。你高几?」
「高三。」
「哎喲,」程一鑫吹了聲口哨,「十八歲,卜卜脆。」
在C市這樣的內陸城市,冷不丁聽見一句像香港電影裡的話。
金瀟有些不好意思。
她以為程一鑫隨口逗她。
實際上,程一鑫由衷地這麼誇她。
她氣質太乾淨了,安靜的時候是空靈少女,袖子一挽可以與他風馳電掣,嬉笑嗔怪。
最重要的是,她毫無作為重點中學學生看社會青年的優越感。即便有些天然畏懼,她上次在大世界裡,也將這種情緒掩飾地很熨帖。
金瀟覺得耳熟,昨晚剛聽過金香柏說過。
她年復一年地自律,同學們多少有過春心萌動,她卻從未意識到何為十八歲。
二十四小時內聽了兩遍,似乎十八歲被賦予了不一樣的意義。
到了那天晚上,竟然一句成讖。
金瀟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的十八歲被賦予的是這樣意義。
如同被打上了一層陰影,令人窒息壓抑。
她晚上回到學校,還沒開始晚自習,遠遠地就聽見他們熱火朝天的聲音。進教室那一刻,感覺教室內突然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
不需要多敏銳的感知都可以知道,大家的目光像針一樣,無形地扎在她身上。
如果目光有形,她此刻應該是個刺蝟了。
幾秒以後,喧鬧恢復。
但似乎說得都是剛才不同的話題,俞薇安旁邊原本圍了幾個男男女女,現在嚷嚷著散了散了,斜眼乜著金瀟,唇角譏諷地勾著,回座位去。
金瀟剛打開文具,有人戳了她後背。
遞了張紙條,「瀟哥,聽說,你買了個假iPhone?」
嘚瑟的語氣,潦草的字跡。
看不出來作者。
傳紙條的人見金瀟瞪他,雙手一攤做無辜狀,「不是我。」
金瀟恨恨地轉回去,起初是難以置信的。
她的手機用得好好地,微信Q/Q瀏覽器,包括備忘錄用來塗Q版頭像都很好用,手機殼手感漂亮真實,絕對甩了他們千銀家的手機幾條街,怎麼會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