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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我也沒有辦法。這走的是我私人帳戶。再說,我這已經是在做慈善了。你看,就算我給章曉柳把房子修好了,賣出去還要時間吧?她哪能那麼快拿到錢?等她賣完房子,女兒也死了。」
看向章曉柳,他再道:「其實你女兒橫豎也救不活了!要我說,這兩萬塊錢,你拿著自己花吧。剛才你們的意思,我也聽明白了。她那個病,治不了,早死早超生。真的。好了,你們走吧,不要耽誤我工作。」
她救不活了。
早死早超生。
……
紹岳山說的每一句話,都像磚頭一樣砸在了章曉柳的心臟上。
而那個時候她和袁碧春都沒想到的是,維權小組裡有個叫賴康的人,他那會兒也正好在袁氏地產的大門附近蹲守。他本來是想隨便堵個袁氏地產的高管或者秘書,沒想到會看到章曉柳。
章曉柳也是維權小組的,按理說有什麼行動,大家應該商量著來,她為什麼自己跑來了?
賴康留了個心眼,在章、袁二人離開後,他找到前台,打探出來章曉柳剛才去找了誰後,開始在大廳大鬧,說他也要見紹總。
之後是紹岳山的秘書見了他。
知道他是來要錢的,秘書很鄙夷地留下一句:「兩萬塊已經給你們了,給的還是現金!我親自去的取的錢!別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來鬧事!下次我直接叫保安把你拖出去!」
就這樣,章曉柳要的那兩萬塊錢,被賴康當成是他們小組共同擁有的賠款。他當即把這件事告訴了小組其餘兩個人。
三個人一開始還考慮過,要不要把這錢給所有爛尾樓的人分。後來他們還是決定四個人分了算了。
他們沒想到,找到章曉柳後,她居然不承認這件事。糾纏許久,章曉柳堅持那是自己的錢,是用來給女兒治病的。
章曉柳不想揭袁碧春的傷疤,將她的故事告訴這些不相干的人,也就沒解釋她與紹岳山的那層關係。
如此,其他人自然不相信她的話。一起維權的「戰友情分」就此破滅。那三個人要不到錢,開始辱罵章曉柳,甚至還咒她女兒該死。
就這樣鬧了兩天,章曉柳的女兒果然去世了。
她難過萬分,心灰意冷之下,通過以前四處打工認識的所謂「道上」的人,買到了氰|化|物。
女兒去世前,章曉柳買了女兒最喜歡的一款進口曲奇。
那牌子貴,平時章曉柳捨不得買。不料女兒只嘗了一口,就無法再吃下去。
章曉柳安葬了女兒,把剩下的餅乾帶回家,往上面塗了氰|化|物。她想的很簡單,她要跟女兒一樣,在死前吃一口這個餅乾再死。
她一直努力拼搏,就是為了女兒。現在唯一的寄託沒了,她也不想活了。
只是在還沒有把毒餅乾真正吃下去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袁碧春,繼而又想到了紹岳山。
女兒真的死了。而紹岳山說過她就該早死早超生。
這句話在這個時點,每回憶一次、就更刺耳一點。
章曉柳想,與其默默自殺,不如在自殺前,再幫袁碧春做一件事——殺了紹岳山。
章曉柳剛來錦寧市,曾在郊縣住過。
打定主意後,她去郊縣探訪了一次,發現這裡十年如一日,沒什麼變化,反而越來越荒了。
她用六百塊租下鐵皮屋三個月,又用僅剩不多的錢買了一個二手冰櫃,打算用來藏屍。郊縣人煙稀少,在這裡動手比較方便,也不容易被發現。她想找個理由把紹岳山騙過來殺掉。只是具體的策略還沒想好。
那會兒章曉柳只想在殺了紹岳山後再偷偷自殺。但她並不想作為兇手被抓住。
在內心深處,她大概還是有些迷信。她認為,如果在下面見到女兒,她要是知道自己是殺人犯,恐怕就不喜歡自己了。
做出決定後,章曉柳陸續把生活必需品都搬了過來,並找到袁碧春,告訴了她自己的打算。
可對於到底該如何殺死紹岳山,兩個人一直沒有想到好辦法。章曉柳甚至看了出來,袁碧春對於到底要不要動手,還是有些猶豫的。考慮到她心中也許還對紹岳山有情,章曉柳一時也沒有堅持,只是默默在郊縣踩點,把哪裡有攝像頭搞清楚,然後慢慢設計。
殺紹岳山的事,就一直這麼拖了下去,直到10月份。
章曉柳也沒想到,在10月初,她某次再從爛尾樓搬了些東西去鐵皮屋的時候,被賴康、寧葉葉、李福旺三個人跟蹤了。
三人認定她把兩萬塊錢藏在了鐵皮屋裡,當即跟進去翻箱倒櫃找錢。
「我真的沒錢了!錢早就在三個月前給我女兒花掉了!她、她已經去世了。我……你們不要再在我這裡亂來!」
章曉柳有些急。鐵皮屋本該是她殺人藏屍的據點,現在被這些人發現,無疑會影響她的計劃。
而就在下一刻,由於確實沒找到錢,那些人開始口不擇言地痛罵——
「媽的,你為什麼要把錢花在一個廢物身上?」
「她已經救不回來了,為什麼浪費錢!」
「老子都多久沒有吃過一口肉了!」
「媽的,氣死了!秘書說得清清楚的,那是給我們的錢!就被這婊|子花了!花給了一個該死的小婊|子!」
「誒誒,那個鐵盒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