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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韋談吐從容,風度翩翩,氣質極為儒雅。
並且他說的確實是事實,打從進這屋子伊始,他就讓其他人都撤了下去。
許辭想跟他談的事情頗為機密,原本還在想怎麼跟他開這個口,沒想到人先想到了這一層,還主動這麼做了。
這人看起來是個相當不錯的儒商。
於是許辭也直接道:「其實我們來見你的事,主要不能讓梅欲馳知道。」
「欲馳?他怎麼了?」耿韋似乎有些驚訝。
看來他確實從頭到尾都蒙在鼓裡。
許辭卻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他:「聽說當年是你舉報了老K?也就是桂大軍。」
「桂大軍?是……是。」提到故人,耿韋面露凝重,而後重重嘆了一口氣,「我……我跟他……」
「能說說當時的情況嗎?」許辭問。
「請問,你為什麼會問到這個?」耿韋反問。
「其實是警方最近發現有個案子跟桂大軍有關。他們想了解一下情況。」許辭道,「所以……其實我身邊這位,是市局刑警三支隊的隊長,祁臧。他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我其實就是個引薦人。如果不方便,我這就出去。」
倒不料從許辭口裡聽到這個回答,耿韋幾乎心頭一駭——難道桂大軍回來了?
他眉頭皺了許久,嘆口氣道,「我那些往事,沒什麼好不方便當著人說的。當年我剛從國外讀博回來,滿心都是創業的想法……我也一直有著研發藥物,治病救人的心愿……
「只是哪有人能輕易實現夢想?我當年到處拉投資,卻處處碰壁。我就是在那期間認識桂大軍的。見他之前,我認真準備了PPT,背了好久的稿子……可桂大軍他這個人……」
耿韋苦笑了一下道,「他只聽了十分鐘,就把我的電腦關了。我當時還挺生氣,覺得他一點也不尊重人,抱著電腦就要走。誰知道他把我攔下了,說他聽不懂我的PPT,不過覺得我人靠譜。他願意給我投錢。
「就這樣,我有了第一筆資金,創立了懷望……一開始我確實挺感激他的,還和他結拜為兄弟。直到後來我發現他的錢是怎麼來的……
「我實在接受不了,於是檢舉了他……」
思及往事,思及那些在法理和情理間的掙扎,思及老K在一開始對自己的信任和幫助……耿韋的眼眶不由發了紅。
「所以他恨你?」祁臧出聲問。
「他當然恨我。他給我發的簡訊,我至今留著……」耿韋把自己的智慧型手機拿出來,翻出一張照片,拍的卻是一款老實按鍵手機的照片。
按鍵手機屏幕上就是桂大軍發來的簡訊——
「你等著,我會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我會讓你跪下來對我磕頭,然後一刀一刀把你凌遲至死!」
講述到這裡的時候,身為生物博士的耿韋面色變得無比灰敗。「我知道我對不起他……但是……」
吸一口氣,耿韋看向祁臧,「祁警官,難道桂大軍他、他回來了嗎?」
這二十年來,日日夜夜都有一件事攪得耿韋不得安寧。
那就是逃出國的桂大軍回來找他復仇了。
他經常因為夢見這件事而午夜驚醒、大汗淋漓。
現在這件事似乎總算要發生了。竟不知為何,他竟心生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祁臧看向耿韋:「針對此,我們會展開排查,也會想辦法盡力保護你的安全。你最好也請一些專業的保鏢跟在身邊。與此同時,不要對任何人透露我和謝橋見過你的事實。
「另外,我想問問梅欲馳的事情。你是否知道,他可能私自出借了懷望科技的股票?」
耿韋搖頭:「這件事我不清楚……當時桂大軍那件事後,我這邊研發資金一時跟不上,是梅欲馳解了我燃眉之急。他有29%的股份,我也不過31%。他、他也是我的恩人,怎麼會……」
祁臧道:「那你對他私人生活有了解嗎?比如,他患有愛滋。他是否私生活很混亂?」
「是……他確實經常出入一些聲色場所。但太具體的,我不知道。」耿韋想了想,開口道,「我只知道他有一些迷信。」
「迷信?怎麼說?」祁臧問。
「他老婆去世後,他老說他每天晚上鬼壓床、家裡鬧鬼什麼的。他那段時間臉色極差,說每天胸口疼,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他說,他知道自己在外面鬼混,老婆傷了心,才會在死後折騰他。」
耿韋道,「我記得他找過道士,道士給了他一個生辰八字,說是再娶一個有那生辰八字的人,他好好對人家好,就能間接彌補他老婆。這具體是個什麼原理,我實在不懂,他的原話我也記不得了。我一直是個崇尚科學的人。總之,那道士說,只要按著他的要求做,他家鬧鬼的事就解決了。具體我也不太了解……」
「那他娶到了嗎?」祁臧再問。
「也許吧?最近我見他氣色還不錯。」耿韋道。
語畢,猶豫了一會兒,耿韋又道:「你們提到桂大軍要回來了,又說我們見面的事不能讓梅欲馳知道。難道這兩人……」
「不錯。」祁臧道,「我們懷疑你們懷望的股票被人惡意做空了。有人從梅欲馳那裡借走大量股票來操作這件事。而這個人,多半是桂大軍的人。
「當然,這麼做,梅欲馳也有損失。所以他可能只是被利用了。但無論如何,以防萬一,此事不能讓他知道。我們會就此事進一步調查,後期會有專業的經偵警察再和你接觸。你配合調查,警方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