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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會兒會接一下公益性質的心理項目。楊麥東差不多是我的第一個病人,也是我的免費服務對象,所以我印象很深刻。他是、是……對了,他是景區的工作人員,說是因為他和女朋友的失誤,導致孩子丟了。後來孩子雖然沒事兒,但死了一個女人。他就一直很內疚。
「對了,他女朋友,我也見過。他女朋友也很內疚的。我那會兒一直在想辦法開導他們。還有——」
沈亦寒回憶了一下,「我記得,當時一共有三個小朋友走丟,他們親眼看到了一個成年女人被殺,心理上都留下了陰影。我反正也要做公益,於是去學校對那三個小朋友都提供了心理輔導方面的工作。」
沈亦寒說的這番話,可謂沒有任何破綻。
三個受害者,他聲稱只記得一個人的姓名。符合邏輯。因為這件事已經過去15年了。他要是全都記得反而不正常。
另外,楊麥東的女朋友、三個小朋友,他說的都和事實對上了。他只是忘記了他們的名字。
祁臧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一邊開口道:「李詩蕊,是這三個小朋友中的一個。至於鳳秋靈,她是楊麥東的女朋友。」
沈亦寒臉色慘白,一下子站了起來。「那、那……難道他會從我的第一個病人開始下手?另外那兩個小朋友會有危險吧?這……」
祁臧不動聲色。「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們會馬上把你的病人資料按年份整理出來,並與他們一一取得聯繫,提醒他們小心。沈先生請放心。」
離開問詢室,又囑咐了李正正幾句,祁臧回到辦公室,正想再看一看沈亦寒病人的資料,就遇到了剛趕過來的榮勇。
「師父這是——」
榮勇一臉嚴肅,徑直走向祁臧辦公室。「來,進來聊。」
待走進辦公室,關上門,祁臧看向榮勇:「怎麼說?」
榮勇道:「我跟張局取得聯繫了,也大概知道了他的去向。此外……有些事,張局不肯細說,但通過詢問當年參與了那案子的老同志,我知道了15年前那件事的一些內情。」
竟不知何故,榮勇竟面露幾分悲痛之色,祁臧皺眉問:「到底什麼情況?」
榮勇嘆了一口氣。「你知道那起綁架案里,死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祁臧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來。「該不會跟張局有關係吧?」
榮勇嘆了一口氣道:「那是張局的妻子。那會兒,他們只在老家擺了酒,打算在錦寧市再領證、辦正式的婚宴。只不過因為張局太忙,婚禮和領結婚證的事情,就一拖再拖,沒曾想……
「他們的婚宴沒有在這裡正式舉辦,證也沒來得及領,所以我們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祁臧似有所悟。「張局這麼多年一直單著,這是……是還沒放下?」
「那肯定放不下啊。我這才了解到,他們很相愛的。而且,按他們老家的規矩,拜過祖宗、擺過酒,就算是正式夫妻了,只是差了一道法律上的手續而已,他倆都覺得哪天去辦都可以。」
榮勇道,「而且,這事兒不單是張局死了老婆簡單。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算是為了救小孩子,而放棄了他老婆。」
按榮勇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當時有兩名歹徒。
警察趕去的時候,他們正開著一輛貨車跑路。
一名歹徒在前面當司機開車,另一名則手拿一把刀,帶著三個小孩、一個大人這四個人質待在車廂里。
警車即將包圍這輛貨車、將之逼停之際,車廂門霍然被人打開,裡面的情況實在看得所有人都觸目驚心——
四個人質被繩子綁著,歹徒把一個名叫李詩蕊的姑娘在懷裡,用刀抵住她的脖子,刀尖鋒利,靠近年僅12歲姑娘的脖子,立刻就見了血。但凡他再用力一點,李詩蕊就會立刻喪命。
此時這小姑娘的情況無疑十分危險。貨車在飛馳且不說,車廂狹窄,狙擊手實在難以找機會射擊,更何況歹徒還把小姑娘擋在了面前。
「全部給我撤退,不然我馬上弄死她!」歹徒厲聲威脅。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雲富深愛的妻子悄悄站了起來,她依然被綁著雙手,但雙腳已經掙脫了。
一邊悄然接近歹徒,她一邊朝張雲富使了個眼色。
張雲富懂得她的意思,她是想找機會奪走李詩蕊,或者想辦法吸引歹徒的注意。總之她要幫張雲富找一個機會,讓他能夠擊斃歹徒。
在張雲富看來,這無疑會讓自己的老婆陷入到巨大的危險中。
可是眼看著警車追著不放,那名歹徒眼睛都紅了,大喊一聲:「好。反正還有三個人質。我先殺了這個,看你們把不把我說的話當真!」
眼看著李詩蕊的性命危在旦夕,張雲富的妻子來不及多想,迅速行動了,她大步朝歹徒衝過去,狠狠撞向他。
「你他媽找死!」歹徒一個不穩,在疾馳的車廂內摔倒,張雲富妻子趕緊抱起李詩蕊,轉過身將她護在懷裡。
歹徒迅速持刀站起來奔向張雲富的妻子,也正因為他這個動作,他的後背露了出來。
張雲富再不遲疑,親自扣動扳機,子彈瞬間沒入歹徒的胸口。
可與此同時,他的刀也刺入了張雲富妻子的脊背。
「怎麼說呢……這件事有點,張雲富為了保護孩子,放棄了自己妻子的意思。所以他覺得對不住妻子。這件事也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隱衷,他不願對任何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