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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不僅入睡困難,睡眠還很輕,外面稍有個風吹草動,他的夢境裡就會出現有人追殺他的畫面,然後他就會被驚醒、再難入眠。
現在知道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就在一個屋子裡……
大概他心理上是覺得慰藉的,於是夜半忽然心悸失眠的情況少了很多。
靜靜看了小區大門方向片刻,許辭開口道:「今天能不能把我們的猜測印證,就要看那三家人帶給我們想要的消息了。你該不會——」
停頓了一下,許辭問他:「不會真那麼臉黑吧?」
祁臧立刻反駁:「你不要聽我下屬造謠啊!」
許辭:「那打個賭吧。」
祁臧側過頭看他一眼,終究是笑了。「賭我臉黑、今晚再等下去也沒有結果是吧?」
聞言,許辭倒是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賭你輸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當然是賭你贏。」
我當然是賭你贏。
對於這句話,祁臧也知道自己大概是過度解讀了。
但他那一瞬間難免就覺得心跳有點過速、車內的氧氣也有些稀薄了。
偏偏許辭在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眼睛亮得像星星,他還……還金髮碧眼的穿著小裙子,就好像在玩什麼play一樣。
真是,要了命了。
祁臧連忙把車窗搖了下去,側頭往窗外探去。「今晚月色不錯。」
許辭:「?」
祁臧不知道想到什麼,又道:「以後等你正式回歸我們的隊伍了。我看我們不合適當搭檔。」
——這也太惹人分心了。
許辭一時沒追上他跑偏的思路:「嗯?」
可他不跟自己搭檔,跟別人搭檔的話……
祁臧腦補了一下,面上笑意全無。「不對,你還是要跟我搭檔。」
許辭:「……?」
天色是徹底暗下去了。
頓了好一會兒,許辭又開口:「如果能回來,我臥薪嘗膽這麼多年,還拔除了那麼大一個毒瘤——」
淡淡笑了笑,他道:「到時候我應該做不了你的搭檔。我可能會是你的領導也沒準。」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辭也側過了頭看向車窗外。
路燈投下一束光,惹來數隻飛蛾追逐,那是它們趨光的本能。
許辭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在這種光線下,他美瞳的顏色也都難免黑了也沉了。
在心裡,他又默默補充了一句——
如果,如果他真的能夠回去的話。
接下來,也不知道是祁臧出於巧合說了這麼一句話,還是他竟讀懂了許辭的情緒、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只聽祁臧用很鄭重的口吻道:「你會回來的。歡迎你回來做我的領導。」
愣了一會兒,許辭轉過頭,對上祁臧認真的目光。
祁臧又強調了一句:「你會回來的。
「總有一天,你不需要做你不喜歡的偽裝,不需要穿你不喜歡的、或者不符合你性格的衣服,你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出公安局、以及我的辦公室。在柏姝薇、李正正他們面前,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做你自己。
「你只是你自己。你在這世上有身份,不是查不到的什麼人。你不會忘記自己是誰,我也會一直記得的那個你。最真實的你。」
·
很快,許辭和祁臧等到了剛回來的一家業主。
這是一家四口,父母看上去都很精英,膝下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夫妻恩愛、兒女雙全,這是很讓人羨慕的一家。
到達家中後,讓兩個孩子去玩具房玩,兩個孩子則很周到地招待祁臧和許辭坐下,甚至給他們準備了甜點和果茶。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今天帶孩子去方特遊樂場玩了。」
祁臧立刻道:「沒有,是我們打擾了。」
拿出一張照片來,他問這對夫妻。「請問你們認識她嗎?」
照片上的人,正是第一個跳樓的人,名叫章曉柳。
是否認識章曉柳,這是他們問了一下午、一晚上的問題。其他業主都反饋不認識、不了解。眼下這對夫妻的反應總算讓人覺得欣慰了——看來他們是認識章曉柳的。
果然,女主人開口道:「這是章姐吧?她之前在我家當保姆的,菜做得很不錯,把小朋友們也照顧得很好。」
祁臧趕緊問:「她後來不做了嗎?」
「不做了。大概是……是大半年前,她好像是找到了下家。」女主人道,「她是說,那個人住的地方離她家近,她做起事來方便一點。但其實我們家有保姆間,她完全可以住進來的。我猜想……可能是下家給的工資更高吧。她去意已決,我再捨不得,也沒辦法。」
說完這話,女主人又主動開口:「她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祁臧問:「仙居苑那四個跳樓的聽說沒?」
「聽說了。這件事鬧得挺大的。不過我沒看太具體的報導,不知道那四個人的具體信息,難道——」
女主人臉色白了一分,「難道章姐是其中的一個?」
「對。」祁臧點頭。
男主人這會兒想起來什麼,立刻問:「那個,警官啊,我問問,我工作太忙,跟我太太一樣,也不知道太具體的信息。不過我後來好像看見有報導說,他們全都被殺了?其中一個還死在咱們小區的湖裡是嗎?
「那、那章曉柳難道……難道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