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頁
腹部傳來巨大的疼痛,許辭面色發白,額頭瞬間冒出一滴冷汗。
單手捂住腹部, 許辭抬起頭, 略喘出一口氣, 額前的碎發飛起又落下, 那後面是他不含半點情緒的淡漠雙眼。
此刻井望雲離他太近, 許辭拎著高爾夫球桿反而不好施展,於是乾脆利落地將它扔掉。緊接著左腿膝蓋往上頂,借著這個助力,許辭一躍而起,身體幾乎與地面形成一個斜角,右腿快速發力一記橫掃,腳背重重砸向井望雲的側臉,讓他一個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許辭沒給他反手的機會,立刻騎至他身上狠狠砸了他幾拳,最後中斷他動作的是井望雲找準時機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
刀光如雪般划過許辭的雙眼。
那是因為他及時後仰避過了,否則中刀的將會是他的脖子!
抓住這個機會,井望雲後手肘一個用力,再襲許辭腹部。
這回許辭及時側身閃避,井望雲趁勢起身回首朝他砸了一拳,再迅速將他撲倒在地。
「哐啷啷——!」
那是許辭收拾好的箱子被兩人砸碎的聲音。
瓷器、玻璃器皿、瓦罐湯碗頓時碎了一地。
在獨自行走的八年時光里,做飯幾乎是許辭唯一放鬆的、可以什麼都不想的時候,所以他很熱衷於烹飪,並費盡心思收集了很多珍貴廚具。然而現在它們全被井望雲毀了。
那一瞬許辭眼底幾乎閃過一絲血紅,在井望雲從一片瓷器中想要站起來的時候,許辭毫不留情一記手刀襲向他的腳踝。
在井望雲重新倒下的那刻,許辭撿起一塊瓷器碎片,欺身上前,閃電般出手,穩准狠地將碎片扎進他的心臟位置!
「住手。」
緊隨這兩個字而來的,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這背後的含義已十分明顯。
但凡許辭手裡的瓷片再往前一點,他就會挨子彈。
生生頓住手裡的動作並不容易,許辭幾乎被逼得嗆咳了一聲,然後他聽見房門方向有人一步一步走進來,將房門合上了。
緊接著許辭聽見了非常熟悉的聲音——
「許辭,很久不見。
「八年前,面對殺了你那麼多隊友的阿達,你都能心慈手軟,這次你倒是長進了。不過他對我還有用。收手吧。」
許辭鬆開了已沾滿血的碎片,繼而回過頭,看到了逆光中走來的那個人。他穿著一身寬鬆的袍子,戴著一個畫著骷髏頭的口罩。
正是山櫻。
山櫻目光淡淡掃過許辭,落在了捂著心口側倒在地上喘氣的井望雲。他輕嘆了一口氣,狀似可惜地開口:「遇見跟許辭有6、7分相似的你,我非常欣喜。我親自找了我能找到的最好的整容醫師,將你一步步改造成他。可惜了,贗品果然就是贗品。」
話音落下,山櫻的目光再回到許辭身上。
明明還朝人舉著上了膛的槍,山櫻眼睛眯起來,卻竟是看著許辭笑了。他微微歪了一下腦袋,開口道:「唔,我本來以為你會把自己整成一個醜八怪。那麼,像你這種暴殄天物、私自毀了那張臉的人,殺了也罷。我倒是沒想到,你整得還算不錯。至少不難看。」
許辭冷冷看著他。「你讓他整容成我的樣子,想做什麼?你們突然闖來我家,又是想做什麼?」
「噓。」山櫻豎起一根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別有深意地看著許辭,「八年前我沒殺你,今天也不會殺你,除了我確實想利用你以外,還有一個原因——
「許辭,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們兩個的遭遇非常相似。你經歷過的仇恨,我也經歷過。只不過你選擇當警察,而我的選擇是,走到敵人的身邊,讓他把他打下的江山拱手送給我,讓他對我下跪磕頭,對我俯首稱臣。最後,在他以為我會寬恕他的時候,我會親手砍掉他的腦袋。
「我不認可你的復仇方式,不認可警察的辦事方式,更不信所謂的正義、法律,以及公平。許辭,你該走我的道。所以……我很好奇,最後你我二人的結局會是什麼。
「其實,我更希望……你會變得和我一樣。我們應該是同一種人的。我非常希望你能夠,迷途知返。」
片刻之後,山櫻帶著受傷頗重的井望雲離開了。
兩個人坐上一輛貼了牌的越野車,山櫻一個點頭,司機便以極快的速度將車開走。
路上,瞥見山櫻的表情,井望雲似乎面露些許難堪,然後勉強辯解道:「我沒想到他恢復這麼快。更沒想到他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你跟他動手也好,談判也罷,達到目的就行。」山櫻看向他,「所以,你拿到他的DNA了嗎?」
「拿到了。我抓傷了他。」井望雲道,「不過……拿他的DNA做什麼?想到了某種嫁禍他的方式?」
「那只是目的之一。至於另外一個目的……」山櫻這會兒倒也沒有掩飾,他微笑著看向井望雲,眼底卻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你最好祈禱,你們兩個真的沒有什麼親戚關係。」
「我和他?」
井望雲剛一張嘴,噴出一口血,卻是直接暈倒了。
司機從後視鏡里瞥到這一幕。「山櫻先生,這……」
山櫻語氣漠然,親自上前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送去給老劉治。治不好,就燒了。」
司機又瞥了一眼。「他都這樣了……應該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