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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辭看向祁臧,做出結論,「跟她刻意去見黃大山、讓黃大山通過畫像師在我們面前畫出一張秦春嵐肖像的目的一樣——
「借這個破綻,她在告訴警察,哪怕你們發現黃大山是她的嫁禍對象又如何,你們沒有辦法根據這條線追蹤她;她故意留下破綻,是因為不怕你們推測出她的作案手法,她在表示,即便那樣你們也抓不住她……
「這是她在嘲弄警察,也是在炫技。」
話到末了,許辭接過祁臧的手機,看向那張肖像。
這肖像畫的五官的面部特質都指向秦春嵐。
但背後卻藏著一個狡猾的、可怕的靈魂。
許辭仿佛看到了她透過這幅畫露出嘲弄的笑容、不加掩飾的惡意,也仿佛看到了她拿刀捅向崔俊傑的畫面。
血水從崔俊傑的心口翻湧而出,將整個畫面染紅。
櫻花在這個時候一片片落下,凝結成口腔內部的一塊疤。
最後許辭看見自己伸出雙手撕爛了這塊疤,然後整個血紅世界在他面前分崩離析,他站在一汪血色中,周圍是一個人的肚皮……
他好像墜入了無邊地獄。
「謝先生?謝橋!謝橋!小——」
鮮活的呼喊總算把他從地獄裡拉出來,許辭如夢初醒。明明是夏季,後背卻出了一層汗。
意識回歸,許辭看見祁臧拿了一張抽紙靠近自己。
「怎麼?」許辭下意識往後仰了一下。
祁臧走到他面前站定,抬起手緩緩靠近,放在他的額前,撩起他的機率碎發,然後另一手把抽紙遞過來,輕輕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水。
緊接著紙張下滑,又幫許辭把鼻尖上的一點細密汗珠輕輕拭去了。
祁臧喉結上下動了一下,然後聲音很低地開口:「空氣是不是要再調低點,很熱?」
許辭本能地搖頭。
祁臧又問:「那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沒什麼。」許辭抬起頭,一下子撞進祁臧那雙瞬也不瞬、好像蘊藏著無盡溫柔與深情的目光中。
大概真的是冷氣還沒開足,再加上祁臧離得太近的緣故,他手臂、脖頸、乃至胸膛傳來的熱度幾乎能透到自己的皮膚上……
許辭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眼眸往下垂。「沒事。我只是想到……兇手是女性、力氣不大,多半參與了直播的策劃,具備在兩周前就計劃一切的基本條件;她有很大可能是個妝發師,身高也框定了……
「兇手是好找的,關鍵是決定性的證據,兇手這麼大膽這麼有恃無恐,一定因為……你、你忽然笑什麼?」
祁臧笑容很痞,又朝許辭走近一步。「笑我破罐子破摔的策略還挺有效的。」
許辭:「?」
祁臧所指的破罐子破摔,無非是上次被許辭逼急了、在發現他油鹽不進自己半點都奈何不了後,乾脆耍無賴說要跟他在一起的事。
他站在一頭,許辭站在另一頭,兩個人之間看起來有無數條路,可無論走哪一條似乎都是僵局……
既然反正都是僵局,那乾脆徹底打破規則好了。
為什麼要顧及規則、為什麼非要走限定路段?
許辭設置了那麼多彎彎繞繞,他乾脆推翻所有條條框框,直接走到許辭面前直白地表露自己想要什麼。
然後祁臧發現這招很奏效,至少每次都能讓有八百個心眼的許辭愣上一愣。
「不是,祁臧,我在說案子——」
「嗯。案子……謝老師說得非常精彩。你考不考慮來當警察?警界缺了你,一定是個損失。」
「你嚴肅點,別開玩笑。」許辭皺眉。
祁臧直接上手揉了一下他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髮。
許辭:「……?幹嘛?」
祁臧:「剛才都那樣了……會不會有幻覺、又心情忽然不好什麼的?」
許辭搖頭:「我沒事。」
「好了,都這麼晚了。明天上班嗎?」
許辭點頭。
「那就先去睡覺。剩下的事交給我。你別操心了。」
「我……」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那我先告辭了。」
許辭轉身朝房門口走去,猝不及防手腕被握住了。
「嗯?」許辭回頭,給祁臧投去一個詫異的眼神。
祁臧:「這麼晚了,你回二十公里外的沂水區,都多晚了?剛不說還要上班?就在這睡吧。我帶你去客房。」
「可是——」
祁臧有預感自己是說不過許辭的。他總能找到刁鑽的角度來懟自己、或者提出反對意見。
於是說不過乾脆就不說了。
祁臧強硬地拽著許辭的手腕往客房走去,想到什麼,又把人拽去了自己臥室。
打開衣櫃門,他翻找了一會兒,翻出一件睡衣遞給許辭。「乾淨的,我沒穿過。你先去洗澡。你洗完我再去。」
許辭卻實在是愣住了。
倒不是不滿意祁臧的安排……他是被這睡衣的樣子震住的。
睡衣睡褲都是蠶絲的材質,非常絲滑,有著統一的鮮亮大紅的底色,上面秀了無數金光閃閃的金元寶、銀錠子、還有帶著毛爺爺畫像的百元人民幣圖案。
祁臧察覺出什麼來,趕緊解釋。「我媽算到我今年會破財,前段時間就給我定製了這麼一件睡衣。我實在穿不下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