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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臧哥,大半年沒聚,怎麼一聚就是在醫院啊?早點好起來,咱們去打球!」
……
一波又一波的人不斷前來看望祁臧,可以看出他的人緣有多麼好。
這期間許辭就那麼站在走廊里,把身形藏在了拐角處,靜靜注視著一切。他回望一眼自己的病房門口,相比之下,那裡簡直門可羅雀了。
不過他居然完全沒有覺得失落或者難過。
看著祁臧病房口的時候,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其實按理有一個人會來拜訪他的——林景同。
但這兩天證監會連同舒延他們的專案組,已經掌握到相當充足的證據,把他父親帶走調查了,面對社會輿論、股價暴跌、資金流的巨額損失……林景同估計是焦頭爛額,忙不過來了。
再晚些時候,到了護士要抽血檢查測體溫的時間,再加上站久了腿和腹部疼得厲害,許辭這天到底是沒見著祁臧,默默轉身回到了病房中。
這晚他在藥物作用下睡得很早。第二天醒來的時間也很早。
住院養傷期間,他算是過上了很久都沒有過的早睡早起規律生活。
從床上坐起來,喝一杯床頭柜上放的水,許辭走下床,即將走向盥洗室,卻突聞一聲——
「警覺性下降了啊,都沒察覺到房裡有人?」
聽聞這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許辭驀地轉過頭,一眼看見病房門口的祁臧。
祁臧把病房的房門關了,此刻人正靠在門上眉眼帶笑地看著許辭。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又待了多久了。
「你——」許辭走過去,上下看了他好幾眼,再盯向他的胸口,「這傷這麼重,你怎麼過來了?」
祁臧卻道:「誰叫你不來看我?小辭都不去看我,好狠的心。」
這、這話說得怎麼……
許辭眨了兩下眼睛,抬頭對上祁臧含義無限的深邃目光,然後又聽到他聲色沉沉地開口,「你不去看我。那只有我就來看你了。」
「我……」許辭到底還是解釋了,「我去了。昨天去的。只不過你那裡好多人。所以我就——」
許辭話音未落,祁臧已走前一把攬過他的腰,再一個翻身,反把他抵在了房門上。
許辭下意識皺眉:「祁、祁臧……」
祁臧卻是貼在了他的耳邊,低聲問:「那天我昏迷前,你叫我什麼來著?」
第85章
天還沒有大亮, 些許晨曦透過窗戶照進病房。
窗簾並沒有完全合上,只留了一道縫隙,於是那一線晨曦正好豎著打在許辭臉上, 把他的臉分割成了明暗兩半。
就跟他的心一樣,有一半拿出來、讓祁臧看見了, 可還有一半藏得很深,讓祁臧半分都無法窺探。
許辭背靠冰涼的門板站得筆直,就好像是有些拘謹。
此刻時間太早,連護士都還沒開始查房、測體溫,一門之隔的走廊安靜如斯,許辭唯一能聽見的聲音是他和祁臧兩個人的呼吸與心跳。
就好像世界如此寂寞, 只有他們二人能彼此依偎。
「小辭, 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偶爾也要老實一回吧?」祁臧那張俊臉又湊近了幾分,模樣幾乎顯得有些痞了。
許辭不說話, 抬眼盯著祁臧, 嘴唇輕輕抿了一下。
祁臧再在他耳邊道:「再不說話, 我就要親你了。」
不及許辭開口,祁臧又道:「你先親我的。我只是親回去而已。沒道理不讓吧?」
看著眼前的祁臧,聽著他的聲音, 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溫度,許辭的記憶不由回到了八年前。
那個時候祁臧正鍥而不捨地逼迫許辭叫他「臧哥」。
許辭當時的回應是:「你也沒比我大幾個月,怎麼就當哥了。」
祁臧的回覆是:「大一天也是大。再說了, 身邊人都這麼叫我。我媽也叫我臧哥。」
祁臧也想到了八年前。
他磨了許辭很久,總算聽見他肯喊自己「臧哥」了。
當時自己的心跳之快, 時隔八年, 祁臧至今記憶猶新——也就是在那會兒他才發現, 許辭這一聲「哥」喊出來, 跟其他所有人帶給他的感覺,都是不一樣的。
那麼……現在呢?
三天前,兩個人雙雙重傷幾乎瀕死之際,許辭總算再喊出一聲「臧哥」。
在此之前,許辭意外因為血鶯暴露了身份,他也在審訊室內對祁臧坦白了很多。
儘管如此,祁臧感覺他們之間仍然隔著重重迷霧。
他站在迷霧此岸,許辭在彼端。祁臧發現自己無法朝許辭靠近半分。甚至許辭就好像徹底把那四年的大學時光忘記了。有時候祁臧甚至會錯覺他們從不曾相識。
然而就因為「臧哥」這麼兩個字,祁臧感覺許辭從迷霧裡走出來了。他總算承認了八年前的一切——
原來,他們真的從來都不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更亮的晨曦涌了進來。許辭那一半藏在暗處的臉也慢慢明亮起來。
眼瞼抬起來,他盯著祁臧那雙深邃又似多情的眼睛,總算張開口,低聲喊出了一句:「臧哥。」
溫熱的手掌小心翼翼觸碰著許辭的臉頰。
然後祁臧俯身吻了下去。
這是相識十二載以來,兩個人第一次在雙方都清醒的情況下接吻。
許辭第一反應是要推開他,手還沒到他胸口就忽得想起來什麼來,趕緊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