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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沈亦寒的說辭根本經不起細細推敲。如果山櫻就是他的徒弟,且真的對他說過,『如果你不回來,我就繼續殺人』這種話,他會有機會來市局嗎?
「山櫻繞那麼大個圈子逼沈亦寒回國,肯定是想跟他見面吧?他所謂的『回來』,並不是沈亦寒回國就能簡單解決的,而一定是要回到他身邊才有意義。
「那麼,按道理,山櫻會逼他告訴自己航班信息,然後第一時間趕去機場把他接走,而不是讓他有上公安局的機會。
「換個角度看,沈亦寒現在報警、讓警方保護他的行為,看上去都是瞞著山櫻進行的,可這與他不回國、繼續躲避山櫻根本沒有本質區別。山櫻沒有見到他,依然會繼續殺人。沈亦寒現在的行為只會增加自己觸怒山櫻、繼而被報復的風險。
「所以這就回到我剛才提出的問題——沈亦寒為什麼不在國外聯繫我們,遠程跟我們溝通?他根本沒有必要跑這一趟。因此……」
手掌不由往桌子上一拍,祁臧做出了肯定的判斷。「這只能證明一件事。山櫻可能確實逼過沈亦寒回國,並且他們倆已經見過面了。跟山櫻見過面的沈亦寒,來市局找我說這些……目的是什麼?」
「等等,」許辭打斷他,「如果按你這麼說,沈亦寒就是故意騙了畫像師,模糊了山櫻的容貌。他為什麼這麼做,只能是不讓我們迅速把兇手鎖定在山櫻身上。可是……如果沈亦寒想隱瞞這件事,乾脆不要說『春雨樓頭』這個網名好了。他又為什麼提?對於這個名字,就算我不說,你百度一下,也能發現端倪。」
對於許辭提的問題,祁臧暫時也無法解答。
但經過分析,他基本能認定沈亦寒一定與山櫻見過面,並且他是按山櫻的要求來找自己的。
思忖片刻,祁臧道:「想不清楚的細節,暫放一放。我現在來嘗試著進行一下你的假設。沈亦寒編造山櫻的相貌,隱瞞他見過山櫻,並隱藏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假設除了這些事,沈亦寒沒有在其他事情上說謊,那麼……
「沈亦寒的確是被山櫻逼得逃出國外的,他也的確收到了山櫻發給他的那些殺人照片和威脅的話語。並且,在他的視角里,可能真的存在,他不與山櫻見面,山櫻就會殺人這個事實,所以他才會回來與他見面。
「與山櫻見完面,沈亦寒就來找我了……我現在在想,他是不是在幫山櫻誤導警方?」
許辭問他:「你是懷疑,山櫻想借沈亦寒的手,干擾連環殺人案的偵破方向?」
「對。」祁臧一下子站了起來,「沈亦寒始終想讓我去繼續排查他那些病人,認為他們才是下一個受害者。
「可如果我最初的判斷沒有錯,他們想殺的人,就是張局呢?」
·
次日。
內控中心總監助理孟宇上班的時候,原本覺得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周三。接連得知總裁林景同和總監謝橋都請假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
直到他接到林景同秘書的通知,帶著內控部的部門經理一起把一份文件送到皇都五星級酒店的3021號房,再被人一悶棍打暈後,他察覺到不對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孟宇發現自己和經理被綁著,坐在一個髒兮兮的地方。周圍晃動得厲害,耳朵能聽見水流的聲音。
——他在船上。可他怎麼會在船上呢?
在孟宇面前坐著的是內控部經理徐雲。兩人對視那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疑惑與驚恐。
然而這個時候他們連高聲呼救都不敢。
此時此刻,碼頭上。
一個身材修長瘦削的人正站在那裡,目送裝著孟宇和徐雲的船走遠。他略弓著身子,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就像是受了頗為嚴重的傷。
此人正是井望雲。
旁邊走來一人,看上去年紀有些大了,頭髮是花白的。他的啤酒肚很明顯,從白T恤下面露出來半截,像是懷胎五個月的婦人。
此人正是四色花里的白老三。
瞥見井望雲,白老三問道:「你這沒事兒吧?傷的夠重啊。」
「命硬。活下來了。」井望雲笑了笑,揚手指向順江而下的貨船,「這回讓兄弟們載走的,是什麼人吶?」
「害,清豐集團的幾個員工吧。我也不知道幹嘛的。現在老林董進去了,阿達也進去了……說實話——」白老三擺擺頭,「我實在不清楚山櫻在搞什麼。現在老K估計也不敢回國了。我看我們也早點逃回去得了。中國警察這麼厲害。我可不想跟著山櫻那個瘋子在這裡陪葬。」
井望雲趕緊道:「老三哥,那你可得帶上我。我這次陪山櫻去見個人,心口直接讓人捅了。我這真是……我也就是想賺點小錢而已。」
白老三上下瞧井望雲一眼,笑道:「我說你這小子……你這哪怕進不了娛樂圈大紅大紫,當個平面模特、混個主播啥的,還是可以的吧?幹嘛過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哦對了,你還可以憑臉傍富婆的呀!」
「你可別開我玩笑了。不管是傍富婆還是混娛樂圈,都要憑運氣的。要不是在場子裡欠了賭債,我至於一步步的……算了,那些事兒也別提了。」
井望雲拿了一根煙點燃,又走到白老三跟前,把整盒煙都塞進他的口袋。「老哥你願意幫兄弟一把,兄弟以後為你馬首是瞻。這是好傢夥,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