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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鶯,你達叔我是個殺手、是個頂壞的王八蛋,但我不是變態,不欺負小姑娘。你才多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有我在,不會少你一口飯吃。這點你放心。」
阿達這句話並沒有讓血鶯放心。
尤其是在某個女人的名字多次出現在阿達他們這幾個人口中的時候。
被父母拋棄、被多次買來賣去不斷顛沛流離的經歷,讓她活在隨時會被人拋棄的陰影里。
所以她格外關注他們的這次任務,直到聽說他們是要殺掉那個女人,這才放心。
那日,三人聚在一起分配任務,血鶯面無表情地坐在旁邊偷聽。
一人道:「把殺那娘們的任務交給我唄。這種姿色難得遇見。我玩一玩再殺她。」
阿達:「不要多生事端。這次的任務很重要,立刻殺了她,不要讓她找到機會把清豐集團的秘密泄露出去。」
那人直接把照片懟到了阿達面前。「大哥,你也動心的吧?我們昨天一起去她住的酒店踩點,她下班回來的時候,你看她一眼,眼睛都直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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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往事,血鶯站起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推開了窗,看向不遠外的海浪。
她頭也不回地問許辭:「你母親的手錶……是不是浪琴的?背面刻著一個字母『J』。」
在血鶯看不到的身後,許辭臉色徹底變了。
那枚浪琴手錶,是他父親工作第一年拿到年終獎的時候給母親買的,兩次自此確認了戀愛關係。他總是說,等以後賺了錢,會給母親買更好的。
後來父親當大律師,收入越來越高。可是母親從沒換過那塊表。她說那是見證他們愛情的信物,它很重要。
年幼的許辭常被感情很好的父母當面秀恩愛,對那隻表的故事實在印象深刻。
「你見過我母親的表?」許辭忍不住開口。
此刻他的聲音已極為沙啞低沉,其中藏著隱秘又深刻的疼痛,聽得幾乎讓人心驚。
「對,所以,現在你該相信我確實能提供你要的信息了。」轉過頭,血鶯看向許辭,道,「殺你母親的任務,交給了一個三人小組。按理會由他們三個人一起行動。我依稀記得,後來好像是說,你母親即將把什麼資料整理完畢泄露出去,為防夜長夢多,上面的人要求他們提前動手。
「那時候這個小組還有別的任務在身,所以三人必須得分開來行動……於是他們決定通過抽籤來決定由誰來當殺害你母親的那個人。
「之所以要靠抽籤,是因為他們都做跟你母親有關的任務。原因你也知道,你母親她長得……」
「別說了——!」
除非刻意為之,許辭的真實情緒很少外露。
可這會兒他兩隻手都忍不住緊緊握成了拳頭,手臂上青筋盤虬,像猙獰的蛇。
停頓了三秒,血鶯道:「阿達,安鐵,白老三。這是這三個人在組織里的代號。後來中了簽、殺了你母親的那個人,在任務完成回組織的時候,手裡就拿著那枚浪琴表。他有收集戰利品的習慣。
「許辭,當我逃脫成功,我就把那個人的信息全部告訴你。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們甚至可以合作殺了他。我也恨他。」
許辭與血鶯,這兩個人素昧平生的人,在這民宿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交談,而後兩個人都紅了眼眶。
在這種近乎是離奇的情景下,他們好像真的把對方視作了能彼此理解的同類。
血鶯雙眼裡流露了真切的恨意,恨到眼白里的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了出來。
她對許辭道:「最初我是愛著那個男人的,儘管在他看來,當時的我十分幼稚,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兒……可我知道,我確實是愛過的,他是我的初戀。在我到四色花的頭幾年裡,一個充滿罪惡的地獄,被他偽裝成了人間天堂,我對他、對四色花感激涕零,就差每天對他們磕頭了——
「直到後來他親手把我送到了老K的床上。
「從那個時候起,我才看清他、還有這組織的本來面目。你說他何必呢?一開始對我那麼好幹什麼?給人希望又打碎,把童話忽然變成噩夢……他對我殘忍,對你母親也殘忍。
「許辭,把你的郵箱、電話留給我。等我逃離,我把他的名字給你。不僅如此,我還會親手畫一幅他的肖像圖給你。」
說完這些話,血鶯抬起雙手捂住臉,似乎在借這個動作平復情緒。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情緒已恢復如常。
看向許辭,她道:「還有8分鐘,我的船會來。它把貨卸下就走,只停留15分鐘。幫我拖住警方。」
「你很難逃掉。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以聯合海警追捕你。」許辭道。
「是。不過茫茫大海畢竟不比天網遍布的陸地。海面危機遍地,但也有很多機會。你不用操心我,剩下的乾脆就交給天意好了。
「你最好祈禱天意向著我。這樣你才能你想要的答案。」
「離這裡最近的日本、韓國,你想去哪兒?」
「這你就別管了。」
「我不認為你在海上成功逃脫追捕的可能性很大。我冒險幫你,如果到最後什麼都撈不著呢?你上船那一刻、不,從我開始幫你纏住這邊警方的那刻開始,把他的名字、年齡等基本信息發給我。否則我隨時放棄計劃。至於肖像,可以等你出逃成功後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