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頁
他忍不住想,那會兒的許辭應該是很難過的。
忽然發現自己的性向,那個年紀的男生本就容易陷入彷徨。何況他還被一個好不容易當朋友的人疏遠了。
思及於此,祁臧忍不住又補充了句:「你當時確實做得不合適。許辭疏遠你,不是因為他脾氣不好。他是怕你誤會他喜歡你、繼而會對他的靠近感到噁心。」
舒延陷入沉默了。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中多了些怔愣的神態。
許久之後他摸了一把臉,再看向祁臧。「祁隊,你是不是特別好奇,我有沒有喜歡過許辭?」
聞言,祁臧立刻皺眉。
舒延又道:「當年,我並不是覺得他噁心,我只是覺得自己無法面對他。因為……當在知道他喜歡的可能是男孩之後,我腦子裡忽然就有了一些……可以稱之為齷齪的聯想。以至於我很厭惡那個時期的自己。我怎麼敢繼續接近他,讓他知道我在想什麼?
「所以我想,我大概是喜歡過許辭的。
「其實要不是今天你開口,我還不知道我倆這個結,背後的原委居然是這樣的……你看,我倆這誤會能誤會十幾年,雙方都沒有想過要主動說開、或者主動去解釋……
「這就表示,他不是特別在意我,而我也似乎沒有特別想要爭取他的心,或者說,當時的我沒有勇氣去承認自己居然會喜歡一個男生。無論如何,即使後來總算敢面對我自己的內心,我也無法彌補那段時間對他的虧欠,那麼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至於十幾年後的現在,我發現我還是會對姑娘動心。那麼,當年或許我所謂對小辭的喜歡,應該只是青春時期的荷爾蒙作祟。
「如果我當時邁出了那一步,而小辭又恰好對我有意思,也許這一切不會僅僅停留在荷爾蒙作祟。但那個階段過去了,我沒有邁出那一步,也就永遠不會再邁出了。」
祁臧聽明白了。「難得你向我傾訴內心……這算是傾訴吧?」
「算吧。總之,現在我對小辭沒有那些有的沒的。你大可放心。我也希望你告訴他,免得他覺得我膈應。」舒延道,「我現在當他就是位值得信任的故友和同事,也當他是我半個弟弟。所以祁臧……
「你記掛了他八年,你跟當年的我不一樣,不是什麼一時荷爾蒙作祟。那麼我希望你堅持到底。其實儘管不想承認,但我看得出……小辭對你,跟對別人是非常不一樣的。你別辜負他的信任。你是個聰明人,別跟我有一樣的後悔。」
·
時間走至周二。
許辭開完部門晨會回到辦公室,斷掉公司的無線網,用自己的手機流量連接起一台私人電腦,查閱跟袁氏地產有關的資訊。
結果無需他搜索,各大網站的頁面、微博等等,鋪天蓋地,全是袁氏地產相關的新聞。
——據說有兩個人因為袁氏地產跳樓自殺了。
新聞顯示,袁氏地產開發的仙居苑成了爛尾樓,很多人的錢要不回來,為一套房子打上所有積蓄的他們,不得已住進了爛尾樓里。
自殺的兩個一男一女,新聞上寫的都是化名,一個叫小王、一個叫小柳,暫時不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兩人都是爛尾樓的住客,一個住在8棟,一個住在19棟。
第一個跳樓自殺的人是小柳。
有個叫小霍的程式設計師住在19對面的18棟,曾於晚上10點半左右目睹了小柳從七層樓的陽台上跳下來。
此事怪就怪在,小霍目睹這件事,跑下樓,卻發現她的屍體不見了。
小霍報了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連夜趕來,從地上的血液里提取了一部分帶回去化驗,但忙活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小柳的屍體。
以至於大家只能推測,小柳沒有死,自己離開了。
可且不說從七層樓上跳下去不死這件事有多麼荒謬,第二天一大早,袁氏地產總部大樓門口就被人潑了紅漆。與此同時,那裡的玻璃、地上,四處貼著照片。照片從不同角度拍了很多張,拍的全是小柳的照片——
布滿血液與腦漿的後腦照片,露了半個後腦的側臉照……最恐怖的是她的正臉照,她死不瞑目、瞪大了眼睛,像是有無盡的冤要訴。
新聞、微博上的圖片全都打了馬賽克,許辭看不清楚,但從記者們的報導來看,死者瞳孔已放大至邊緣,皮膚也呈灰白色,儼然已經死了。
就是不知道,在小柳跳樓後,把她屍體拿走的人是誰,又是誰拍了她的諸多照片,將之貼在了袁氏地產的大樓前。
無獨有偶。當晚,又有一個化名阿正的姑娘正在爛尾樓的陽台上,一邊聽歌、一邊跳舞。生活太苦,她這麼做權當自娛自樂。
就在她跳舞的時候,感覺前面那棟樓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有人跳樓。可從陽台上往下看,根本什麼也看不清。這是爛尾樓小區,她家沒通電,用手電筒和太陽能檯燈照明。這樣的小區里自然也不可能有電燈。
阿正住在5樓,對面跳樓的人是從5樓往上的地方往下跳的,按理來說不死也是摔殘了。
可當阿正下樓,依然沒有看到任何屍體。
不比小霍,她沒有立刻報警,而是尖叫一聲跑開了,決定去網吧住一夜。
網吧的老闆人還不錯,看她驚慌失措地跑進來,以為她被人欺負了,便主動上前跟她搭話,說要帶她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