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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望雲倒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幾眼,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外面大辦公室內,祁臧注意到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往自己平時辦公的地方走去,祁臧一眼看見李正正和柏姝薇如臨大敵的模樣,當即呵道:「都什麼表情呢?怎麼了?!」
祁臧這會兒板著臉,簡直自帶煞氣,李、柏二人平時跟他開玩笑開慣了的都不敢吭聲了,趕緊回座位整理資料,過程中只敢悄悄用微信交流了幾句——
「老大這是怎麼了?」
「感覺比失戀嚴重多了。」
「他交了那麼多女朋友,是不是翻車了,女朋友們全都跑了?」
「有可能。一個女朋友跑了,只是傷心。女朋友全都跑了,這傷心就疊加起來,讓他成了這副比閻羅王還嚇人的模樣。」
當晚,祁臧跟隊裡的人確認了目前案子的工作進展,針對連環殺人案,目前在往兩個方向同步推進——
一個方向是從15年前的綁架案本身出發的。
兇手可能是在為劉慧文報仇,得從劉慧文的社會關係出發排查。另外,需要將在兇手視角里,每一個可能會被他當做仇人的當事人找到,這些當事人都是潛在受害者,需提醒他們注意事項,必要時派人保護。
至於另一個方向,則是從沈亦寒那裡出發。
潛在的受害者們很可能是沈亦寒的病人,得從他最早接觸的病人開始做工作,尤其是跟綁架案有關的兩個學生,務必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目前兩個方向都進展得還算順利。
就連張副局那邊,清水市兄弟單位的刑警表示已與他取得聯繫,等天亮了就上山見他一面。
確認工作進展順利,天色已經很晚,祁臧讓其他人下了班,他則去了趟技術隊,試圖定位許辭的手機。
沒有結果。他的手機定位全是祁臧的房子。那麼多手機號、那麼多手機,許辭一個也沒有帶走。
凌晨兩點,祁臧回到那間公寓。
這一回他的心情簡直五味雜陳——
門口貼著許辭擬定的「同居守則」;冰箱上貼著他留下的便簽紙;廚房裡裝滿了許辭帶來的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餐廳里還放著他中午做的菜;至於他的臥室……
祁臧走進次臥,鋪面而來的全是許辭的氣息與味道。
他連衣服都沒帶走幾件,就像是只是出門買個菜,馬上就會回來似的。
祁臧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心臟更是密密麻麻一陣又一陣的酸澀。
走進許辭的臥室,他仿佛就走不動路了。
口渴了不想喝水,餓了這麼久也沒有想吃飯的欲望,祁臧連洗漱也似乎忘了,就那麼倒在了許辭的床上,一把扯過被子,有意無意將他的床鋪弄得非常凌亂。
如此,仿佛許辭下一刻就會出現,冷著臉像妻子數落丈夫一樣,批評他不該不換衣服就上床,還把床鋪弄得這麼不好收拾。
簡直有點越想越心酸,祁臧把整張臉都埋進了許辭的枕頭裡,藉助他的味道緩和些許心口快要溢出的想念。
尤其在見到井望雲後,祁臧更發現許辭對他來說是不可取代的。
他曾懷疑過,自己喜歡上許辭的初始原因,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的臉。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他看著井望雲那張臉,半點感覺都沒有。
這一晚,祁臧就這麼在許辭的床上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他是被電話吵醒了。
電話那頭是榮勇。多少年了,祁臧沒聽過他這樣嚴肅沉重的語氣。
「怎麼了師父?」祁臧問他。
榮勇開口的時候甚至聲音都在發抖。「張局……張局他死了。你馬上來一趟市局,我們一起出發去……去清水市御龍山!」
四個小時後。
清水市,御龍山,道觀後方的一個竹屋內,祁臧見到了張雲富的屍體。在場所有刑警同事無一不震驚、心痛、難以置信、心情沉重。
痕檢、法醫先後進場,祁臧則在榮勇的示意之下,跟著他走到了一處山崖邊。
祁臧第一次看見,榮勇用幾乎是質問般的眼神面對自己。「張局的行蹤,沒有人知道。我好話歹話說盡,他才肯告訴我。然後我就只告訴了你一個人。告訴我……你還將這件事告訴過誰?」
「告訴了清水市的同事,讓他們與張局取得聯繫,一旦有萬一,即刻上山保護他的安全。還有……」
想到什麼,祁臧的眼神幾乎一黯。
「還有什麼?你給說老實話!!」明顯聽出了祁臧的話里有保留,榮勇這次是真的動了怒。
祁臧嘴唇動了動,終究神色無比凝重地開口:「我告訴了……謝橋,也就是許辭。」
御龍山的小雪還沒有落盡。
雪花落在榮勇的發上、肩膀,立刻變得潮濕。
失去戰友的痛讓他的狀態變得十分差,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他哆哆嗦嗦抬起手,卻幾乎連話都不出來。
下一刻,有人一步步走到山崖邊,對祁臧道:「這個案子,正式由我們省廳接手。祁隊,我覺得你應該暫時停職,接受我們的調查。我早說了,你不該跟劉副廳走得太近。
「我早懷疑劉副廳那邊有問題。關於他這些年有嫌疑的所有證據、線索,這段時間我都整理好了,並往上面送了過去。
「現在你身上也不乾淨。等現場勘查結束,請你跟我回省廳,把你和那個叫許辭的人之間的事,全部交代清楚。我現在懷疑他有重大的作案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