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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夏田心和夏蓉來往地不多。聽聞夏蓉去世後,夏田心嘆了口氣,紅了一下眼睛,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比起那嚴河翰是差遠了。
見狀,祁臧直截了當問她:「看來你和夏蓉關係一般?」
夏田心大大方方承認了。「是。這孩子吧……怎麼說呢……」
她皺眉嘆了一口氣,又道:「我們大家彼此還是記掛著對方的,只是實在過不到一塊去。」
「這又是怎麼說呢?」
「她……用好話說呢,是比較仙、不染凡塵,網上也都這麼誇她的,說她是什麼『鋼琴小仙女』。但用壞話說,那就是不懂事、不上道、不會察言觀色……我不誇張的說,連醬油瓶子倒了,她都不會扶一下。
「我關心的柴米油鹽、抱怨的鄰里關係,她聽不進去。她成天盯著的那五線譜,我也看不懂。這大家日子過不到一起去,聊天都沒法聊,慢慢心也就遠了。逢年過節,我們互相問個好,她生病遇到困難,我能幫則幫,盡到當一個姑姑的責任,也就這樣了……」
夏田心對夏蓉的評價,倒跟袁爾陽差不多。
這樣的夏蓉實在和勢利的婆婆過不到一塊去。
祁臧又問她:「在你看來,夏蓉和袁爾陽感情怎麼樣?」
夏田心的回答跟嚴河翰所述基本一致。
提到袁爾陽的時候,她甚至笑了一下,看得出對他很滿意,言語間都是讚美之詞。「之前我丈夫需要做一個手術,想去第三醫院。醫院沒有床位,還是袁爾陽幫忙安排的。他確實對蓉蓉沒話說。
「要說他唯一的缺點……那也就是有那麼一點媽寶吧。不過這也不好責備他,畢竟那是人家的母親。她媽不喜歡蓉蓉,他夾在中間也是兩頭為難。
「警察同志,不知道你有沒有結婚,這生活啊、夫妻過日子,這裡面是有講究的啊。在我看來,其實兩夫妻一起生活,想要走得長遠,是需要互相讓步的。蓉蓉那個個性吧……哎,藝術家總是離生活瑣事遠一些。他婆婆操心在乎的那些事情,她可能根本也理解不了。」
祁臧又問了諸多跟夏蓉有關的問題,最後問到了一個在他看來或許能構成關鍵點的問題。「夏蓉怕水嗎?」
「怕的。」夏田心立刻點頭。
祁臧:「她為什麼怕水呢?嚴重到什麼地步?」
夏田心道:「從小啊,她媽就給她算過,說她這輩子犯水災,讓她不要靠近水。估計她媽從小對她耳提面命念叨多了,她心理上天生就害怕。後來吧……
「對了,那是她高中的事兒了。她去春遊的時候,掉進湖裡,差一點點就淹死了,在醫院搶救了好久呢。本來她就只是害怕,但不至於杯弓蛇影。但在那件事之後,她對湖啊河啊就徹底神經過敏了。你看,她家是沒有浴缸的。她只肯淋浴。」
祁臧還欲再追問,收到了宮念慈發來的消息——
「死者身上那麼多刀口,沒有一刀是致命傷,所有刀口均為死後傷。她的真實死亡原因還有待進一步檢查。」
第50章
晚上11點半。法醫中心, 解剖室。
祁臧、宮念慈和步青雲三個人圍著解剖台上的屍體商量案情。
宮念慈開口道:「製造刀傷的人下手很沒有章法,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刀傷在致命位置,死者整體出血量較少, 排除了死者死於失血過多, 我進一步檢查了所有創口, 沒有發現任何血凝塊、血栓,此外,所有創口都完全沒有哆開跡象,創緣結締組織、肌肉、血管等收縮非常不明顯;我還從創口提取組織做了切片檢查,沒發現任何炎症反應……
「創口沒有任何生活反應, 因此基本可以判定, 這些刀傷全是死後形成的。並且起碼在死亡一小時以後。」
深深吸了一口氣,宮念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皺緊了眉頭道:「此外……身體下面的撕裂傷也是死後形成。」
宮念慈這話一出,步青雲和祁臧的臉色也俱是一變。
她的意思很明顯了——夏蓉是在死後才被強|暴的。疑兇侵害了一具屍體, 之後又用菜刀在它身上劃了很多刀,連同紅裙子都一起割碎了。
再深呼吸了幾口氣,宮念慈開口道:「刀傷是死後形成。與此同時,屍體上的屍斑未見異樣,面部沒有發紺、腫脹, 無眼結合膜點狀出血……死者沒有任何機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徵。排除失血過多、窒息的話——」宮念慈看向步青雲, 「有沒有在她血液里化驗到什麼毒素?」
毒物範圍實在太廣, 如果通過屍表檢驗觀察屍體特徵,能初步判斷出毒素的方向,再進行有針對性的毒化分析是比較容易的。但如果直接盲目地沒有方向地檢查, 判斷起來就困難了。
步青雲那邊還特意提取了屍體的心血, 此刻搖頭道:「已經針對比較常見的毒素做了檢驗, 目前還沒有結果。解剖吧,看看胃內容物再說。」
宮念慈點點頭,叫來助理,兩人習慣性地先朝屍體鞠了個躬,再展開正式的解剖——
首先從肩胛部開刀,切出「Y」形切口,其後用解剖刀剝離皮膚,將胸部皮瓣翻起,蓋住死者面部,再將肺、胃、肝臟、心臟、腎臟一一摘除,稱重、採集組織樣本。
接下來就是開胃檢查。
為了方便聞屍體各組織有沒有特彆氣味,以便進一步確認死亡原因,宮念慈並沒有戴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