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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凡擔任了大會「臨時講師」,為學生們上了一堂思想教育科。他講得很真情實感,不少學生聽紅了眼眶。
此外,劉娜受排擠而班主任不作為,她也因此受到了學校的行政處罰。
這些事情無法將劉娜換回來,惟願以後會少一些跟她類似的遭遇。
袁小兵槍擊案、分屍案已轉至省廳,市局刑偵三支隊就劉娜案出具了結案報告,這件事便算是暫告了一段落。
這日,被勒令回家之前,祁臧又去了一趟市局法醫中心的大樓。
劉娜的屍體即將送去火化,她的母親白茹來市局送她一程。
劉娜剛死的時候,警方完全聯繫不上白茹,上次她來警局接受問詢的時候也表現得非常平靜,這位母親從頭到尾給人一種完全不在乎女兒的感覺。
這會兒親眼看著女兒的屍體被送上去往殯儀館的車,她總算紅了眼眶,表露出了一個母親應該有的傷心。
祁臧看見她的時候,她也看到了祁臧。
叫停了車,白茹走至祁臧跟前,似乎想跟他聊點什麼。
「節哀順變。」祁臧朝她一點頭。
白茹苦笑了一下,然後道:「祁警官……其實我是後悔的。」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道:「我沒有不在乎娜娜。只是我的工作性質特殊。我搞機密研究的,進項目組的時候手機都會被沒收。我……
「我父母走得早,我自己照顧自己長大。所以我也這樣要求著娜娜。我對她非常嚴格……我告訴她要堅強、要獨立,我告訴她沒有人能陪她一輩子,她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學會自己扛事情。
「包括她告訴我在學校受到排擠的時候……我以為,一定的挫折教育是有必要的,一旦她踏入社會,面臨的環境會更殘酷。我以為、以為這樣的教育對她是好的。我沒想到……」
「白女士,對於你和劉娜的遭遇,我深感抱歉。」祁臧表情嚴肅,語氣倒也誠懇,「劉娜是個很勇敢善良的女孩。我非常敬佩她。」
抹了一下眼淚,白茹把哽咽的聲音憋回去。
「謝謝警官,你們費心了。」
留下這句話,白茹終究上了殯儀館的車。
踏著夕陽走出刑警大隊的大樓,祁臧忽然想到什麼,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在通訊錄里找到許辭,點開來看,對話框還停留在上周許辭發來的湧泉村定位。
拇指在屏幕上下滑動了幾下,祁臧最終發了一條消息過去:[有空嗎?欠你的那頓飯,今天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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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也是朱秀被正式批捕的日子。
她挪用公款的事情已經傳得人盡皆知,關鴻文再想包庇也說不過去,何況這個時候他也已沒有包庇的理由。
對外,他放出的說辭是之前部門之間傳遞消息有誤,他從來沒有說過會姑息侵占公司財產的員工的話。為此,他還罰了秘書的年終獎,相關公告成了今日上午集團總部員工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
這秘書跟了他那麼多年,什麼秘密都知道,也深得關鴻文的信任。許辭估計著,明面上扣的錢,私下裡關鴻文還會給人通通補回去。
總之,針對朱秀挪用公款一事正式立案。許辭出於先前對她的承諾,為她請了律師,爭取以她被殺人犯PUA、被人欺騙才會挪用公款,以及她並沒有把這錢用在自己身上等等為理由減輕量刑。
許辭帶著律師去看守所見朱秀的時候,她剛見完父母。
父母是來和她斷絕關係的。
——她弟弟要結婚了,人家家裡都是干公務員的,要是人家聽說朱秀進監獄,沒準會悔婚。
從小到大,朱秀沒有享受過父母的一丁點關愛,以至於袁小兵從垃圾堆里隨便撿了半截蠟燭點亮了遞給她,她卻誤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個太陽。
與律師談完話,朱秀很頹喪地問許辭:「你說我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指望呢?等我監獄裡出來……我該怎麼面對以後的生活呢?」
沉默了一會兒,許辭問她。「你知道劉娜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朱秀搖頭,許辭便將真相告訴了她。
「你是想告訴我……這世上有袁小兵那樣算計親近人的人渣,但也有能為朋友付出性命的好人,是嗎?」
朱秀笑著抹了一把眼淚,「所以我只不過是……差點運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能這樣相信麼?」
「我不給你燉雞湯。老天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也許它就喜歡把壞運氣分給一些人,讓他們終其一生都在感受痛苦。可即便是這樣——」
母親的棺材從緬甸空運回國,父親倒在「車禍」血泊中,再到三名隊友一個接一個地在自己身邊被子彈轟了腦袋……
這些畫面全都在許辭腦中過了一遍,但他的表情是平靜的。
他看向面前的人,開口道:「朱秀,你只要記住一直朝前看就可以了。朝前看,永遠都不要回頭。」
離開看守所的時候,剛揮別律師,許辭就收到了祁臧發來的消息。
端著手機握了一會兒,許辭回覆:[我要去聽小提琴音樂會,你有興趣?]
片刻後,祁臧的消息發過來:[那我可太有興趣了。]
許辭挑了下眉,倒也不置可否,打開某票務APP,截圖給祁臧發了過去。[小眾樂手,應該還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