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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許辭指了指隨身帶著的筆記本電腦,「我本來也有很多工作要處理。走吧,回家了。」
祁臧心裡那些加班帶來的勞累,死者逝去帶來的悲哀,安撫死者親人朋友帶來的勞心,以及對於不一定能給到嫌疑人應有制裁的擔憂和憋悶等等情緒,似乎全都因為許辭送來的一杯熱茶,因為「回家」這兩個字而消失殆盡。
朝著許辭一笑,祁臧點點頭:「嗯。回家。」
回祁臧那間公寓的路上、回家後,許辭都沒有問案子的事,祁臧也沒主動問他,大概彼此都想讓對方的大腦放鬆一會兒。
祁臧這房子當時是奔著單身公寓買的,整體面積偏小,浴室也只有一個,於是祁臧先讓許辭洗了澡,自己後面再進去。
洗漱完,兩人也沒有多聊,抓緊時間快速入睡。
早上6點半,許辭因為生物鐘醒來,要去衛生間的時候正好撞上祁臧。
祁臧問他:「這麼早起來幹嘛?你多睡會兒。我自己去加班。」
許辭搖搖頭:「沒事兒。節約時間,一起刷牙洗臉吧。然後我去做早飯,順便聊聊案子。」
於是兩個人就那麼肩並著肩擠在狹小的衛生間裡刷牙。
鏡子裡映出兩人滿嘴泡沫的樣子,祁臧用的右手,許辭是左手,動作頻率倒是很統一。
八年前祁臧就一直在追隨許辭的步調,可不僅一直沒追隨上,還把人追丟了。
時隔八年,此時此刻他們的步調倒是意外在刷牙這種場合達到了一致,吐出一口泡沫,想到這點的祁臧不由笑了。
許辭也適時吐了一口泡沫出去,再含了一口水漱了。他問祁臧:「你笑什麼?」
前幾天在許辭那別墅住著,兩人房間隔得遠,衛生間也是分開用的,整個房子的裝修風格都是冷冷清清的色調。
現在兩人擠在這土豪金晃眼的衛生間裡,倒是顯得親近了許多,許辭似乎也不那麼冷感、那麼觸不可及了。
祁臧望著許辭,從鏡子裡望到了鏡子外,然後伸手又撥了一下他的頭髮。「覺得土豪金很襯你。」
許辭:「……?」
離開衛生間,兩人去到廚房。許辭做早餐的時候,祁臧還是堅持走了過去打算幫忙。
兩人這陣子買各種食物飲品填滿了冰箱,買了各種餐具廚具填滿了櫥櫃。
許辭買餐具的時候,祁臧就在身邊,對於沒見過的,他就一樣一樣問是那是做什麼的、該怎麼使用,許辭一一解答了,他也就一一記下了。這會兒祁臧看到它們並不覺得陌生,頗為自信地認為自己能幫上忙。
打算煮粥的時候,許辭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還幫忙?」
「我哪兒是舒延那種容易打退堂鼓的人?做警察就要有越挫越勇,不怕失敗的精神。」祁臧面色很自信,「這回肯定能扶穩醬油瓶。」
許辭沒接話,從冰箱裡拿了包蔬菜出來讓他洗。
祁臧打開水龍頭,嘩啦啦洗著東西,又道:「我知道你做事情一個人也能做得很好。但是什麼都是一個人,你終究會累的。所以我都陪你做,好不好?」
許辭低頭拿出一口平底鍋架在爐子上,沒有看祁臧。「做個飯,引申那麼多?」
祁臧:「誒?我說的就只是做飯而已。你想哪兒去了?」
許辭:「…………真是……」
祁臧瞄他一眼,笑道:「不許生氣。」
「……你閉嘴吧。」
「收到。」
早餐是白粥、白灼青菜、白煮蛋、蛋液裹著饅頭片煎,再配上前陣子許辭親手泡的泡菜。
早餐期間兩人總算又談起了案子。
聽祁臧講了昨晚的各項進展,許辭淺淺蹙眉。「這確實有點奇怪了。一般情況下,身體健康的人受到驚嚇是不會死的,頂多昏迷。真有被嚇死的,那是本身患有高血壓、心臟病等疾病……或者就按宮法醫說的那樣,是突發性心臟病導致的猝死,那樣屍檢會顯示冠脈會狹窄。而且……
「宮法醫判斷,死後傷的形成,差不多在死亡一個小時後?」
祁臧點頭。「對。這也是我還沒有想通的地方。假設兇手真的是那個偷窺者,夏蓉發現了她,繼而被活生生嚇倒在地,那個時候她或許還沒有立刻死亡。那麼關於偷窺者接下來的動作,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他還是個有良心的人,那麼他應該立刻撥打120,再不濟也該報警。
「第二種,他如果沒良心,生怕擔責任,那他會立刻去秘密空間清理一下自己留下的東西,然後迅速離開,逃得越遠越好。
「第三種,他心理陰暗、變態,對死者抱有偏執的戀慕,所以侵占了她的屍體,最後又不知出於何種目的菜刀劃爛了她的屍體。
「他懂得避開監控從窗戶那裡逃跑,智力沒問題,看上去也很冷靜。那麼他侵占屍體這件事,應該會在他嚇死夏蓉後立刻發生。畢竟通常來講,正常的人都知道,要越快離開死亡現場越好。
「這三種可能的發生都是合理的。但現在的事實似乎是,偷窺者嚇死了夏蓉後,不打120、不報警、不第一時間逃跑、也不第一時間對屍體做那種事……他等了一個小時以上,才侵害屍體,為什麼?」
祁臧搖頭,「這太怪了。他總不是對著屍體猶豫了一個小時,糾結要不要趁這最後的機會,占有這個他肖想了很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