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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有海鷗扑打著翅膀。山櫻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欄杆,就像是在遙遙應和。
阿達湊在欄杆邊,近距離打量了幾眼山櫻,摸出一支煙來,笑容帶了些若有若無的曖昧。「我那些女朋友可不敢吹這樣的海風,說是馬上會變黑。怎麼我看你天天跟著我們這幫大老爺風吹日曬的,還這麼白呢?」
山櫻轉過身來,一手向後撐在欄杆上,面無表情注視著阿達的樣子帶了幾分挑釁。另一手舉起來,他徑直抽走了阿達手裡的煙,然後給阿達打了個手勢。
阿達看懂他的意思,傾身上前,山櫻便湊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覺不覺得……老K已經老了?他變慫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的桂大軍了。」
「誰都有想幾盆洗手的時候。」阿達道,「他在東南亞算是闖出了一番天地,功成名就,算是到了急流勇退的時候。」
聽到這話,山櫻忽然直起身子來,竟要比殺手阿達還要高出半個頭。盯著阿達的眼睛,他目光冰冷。「他能退。我們沒法退。」
「怎麼說?」阿達皺眉。
「葉岑的那個兒子,還記得嗎?」山櫻眉梢一揚,「我猜他不會放過你。你覺得呢?」
阿達跟著嚴肅起來,眉頭不免皺得很緊。
山櫻再道:「老K現在只想做兩件事,第一,跟著清豐集團撈一票大的;第二,殺了當時背叛他的兄弟。
「可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達叔,怎麼樣,要不要跟我玩票大的?至少你要確保……葉岑的兒子再也沒有辦法對你動手吧?」
許久之後,拍了下阿達的肩膀,山櫻笑著往船艙方向走去。「還要勸你一件事。達叔你年紀大了,女朋友要少交一點,免得精力跟不上。別像八年前一樣……被那小子把槍都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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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寧市。周六下午。
祁臧和許辭各自開車,分不同的時間段抵達SU高爾夫球場。
兩人都少見地穿了運動服,背著球桿,在賽場當著各路人馬還特意演了一出偶遇的戲——
「喲,謝先生,居然在這裡碰到你,真巧。」
「祁警官。想不到你也有打高爾夫的愛好。」
「也是難得清閒。一起打試試?」
「好。」
之後兩人卻沒有去預約好的球場區域,而是駕著瀏覽車往深處開了去。路上兩人被人攔住了。那人是助理的打扮。「抱歉,那邊是耿先生承包的區域。還請二位繞行。」
「耿先生?是懷望科技的董事長麼?」許辭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他。「我是清豐集團內控總監,謝橋。這麼巧遇到耿董,我有重要的公事想跟他聊一下,還請支會一聲。」
那人一聽清豐集團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畢竟清豐旗下的醫藥公司和他們公司鬧得實在很難堪。
要不是清豐,懷望的股票不會搞成這個樣子。
這助理自己去年得了獎勵,獎勵就是公司股票。他今年本來打算賣了套現付房子首付的,誰知道股票跌成了這樣。
許辭也不跟他多做糾纏。「請你支會一下。不然,我們直接開車過去。你也攔不住。」
「你——!清豐集團的人果然全都他媽是流氓。」助理爆了句粗口,黑著臉走了。
許辭冷不防被罵流氓,眨了下眼睛。
意識到什麼,他轉過頭,果然看見祁臧帶笑看著自己。
「怎麼?」許辭問。
祁臧:「他那形容其實也不算錯。」
許辭不悅地皺眉。「?」
祁臧繼續惹他。「謝先生剛才是挺流氓的。」
許辭:「……」
「誒,你不許——」
祁臧剛開口,許辭立刻用強調的語氣打斷他。「我沒生氣。」
祁臧不免大笑。
許辭抬起下巴冷冷看著他。「記得正事吧?」
「放心。」祁臧給他做了個手勢。
兩人這次來高爾夫球上,是早打探到懷望科技的第一大股東兼董事長耿韋今天會來這裡打球散心,所以特意來「偶遇」的。
之所以他們會來找耿韋,是因為舒延那邊調查到一件讓大家都沒有料想到的事——
二十餘年前,舉報了老K、向警方提供重要證據、幫助警方端了老K老巢的人,居然正是懷望科技的創始人耿韋。
懷望科技的第二大股東疑似和關鴻文勾結,致使懷望股票大跌,並可能導致一個無辜的王瑪麗死亡……
種種線索表明,這件事跟老K、跟四色花有明顯的關係。
如此,時隔二十年,四色花回到錦寧市,首先就拿懷望科技開刀,很難說這背後沒有復仇的成分。
祁臧和許辭特意來見耿韋一面,就是想從側面了解一下情況。
很快,那助理回來了,一臉不情願地說耿董同意見他們。
不過耿韋沒在球場上見他們,倒是特意去了VIP休息室,並讓自己的助理秘書都退了下去,一個也沒放進來。
「這位是謝橋謝總——」耿韋看向祁臧,「那這位是……?」
「是我一個朋友。」許辭抬眼,望了望周圍,似乎在打量什麼。
耿韋笑了。「這是我朋友開的,這間房裡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任何監聽設備。你放心。你看,我們兩家公司打成這樣,你來找我,瓜田李下的……我把自己的助理都留在了外面。謝總請放心。今天你我見面的事,不會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至於你最開始看的那個助理,他嘴很嚴,絕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