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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祁臧在查清楚章、袁二人的關係後,還特別問過許辭:「話說回來,你怎麼看待章曉柳殺那幾個跳樓者的動機?我們只能認為她可能有動機,但這動機實在不充分。」
「可以設想一種情景——」
許辭道,「袁碧春承認過,最近她和紹岳山有重新見面、聊天。會不會就是她去繁華里找紹岳山的時候,偶遇了章曉柳?
「袁碧春五年前沒殺人,現在才動手,很可能是她和紹岳山之間有了什麼跟孩子有關的新矛盾。這可能是袁碧春殺心誕生的又一個契機。
「可以設想,章曉柳正好碰見了兩人鬧矛盾的那一刻。五年前,她作為鐘點工照顧著袁碧春,見到了她被欺騙的全部經歷。五年後,再次目睹類似場景的她,有沒有可能產生幫助袁碧春殺人的心思?
「正好那個時候,她女兒出了的事,那是她身上戾氣最重的時候。維權小群的另外三個人,可能不僅拿走了兩萬塊,還做出了出言羞辱她女兒一類的事情……於是她決定做一件一舉多得的事。」
許辭站在已被擦乾淨的黑板面前,左手拿起一支黑色的馬克筆,在左側畫了四個小人,代表「跳樓者」,右側畫的那個人,則代表紹岳山。
之後他重新拿起一支紅色的馬克筆,這次用的右手操作,他在紹岳山的臉上畫了個一個紅叉,之後又在左側四個小人的臉上,隨意選了兩個小人,也在他們臉上分別畫了一個紅叉。
靜靜盯了它們許久,許辭再看向祁臧。
此刻的他站在窗邊,背後有著萬家燈火,就像是漂浮在他身後的星河。
這樣的背景前,許辭就那麼靜靜望了祁臧許久,然後開口道:「假設現在我是章曉柳,你是袁碧春。會不會是……是我走到你面前,告訴你,我可以替你殺人。
「我會殺了紹岳山。我不僅會殺了他,還會在殺他之前,敗壞他的名聲,毀掉他的事業,正如他曾經對你做過的那樣?
輕輕吸了一口氣,許辭再道:「我決定殺了紹岳山,並毀了他的一切。為了減輕我自己的懷疑,我設計了一出四個人假跳樓的戲碼。
「我這麼做,一來是為了將仙居苑爛尾樓的事情鬧大,毀掉袁氏地產、毀了紹岳山的聲譽;二來,我可以藉此干擾警方的辦案思路,攪亂他們的偵查方向;三來……這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許辭停頓片刻,沉聲道:「沒有人會懷疑一個『死人』。所以,我會真的把維權群里的其餘三個人殺掉,並算好時間,讓他們的屍體一個接一個被警察發現。
「警察一定會認為我是受害者、認為我也死了。他們只會想辦法找我的屍體,可城市那麼大,在第一起跳樓案前,我就已經失蹤了,大海撈針,屍體哪有那麼容易找?找不到,他們漸漸放棄,這件事也就成了一件懸案。他們不會認為一個『死人』才是策劃一切的兇手。
「沒錯。這樣一來……另外三個人好像死得挺無辜。我只是用殺掉他們這件事,來洗脫自己的嫌疑,不讓警察懷疑我而已。他們的命,徹底被我當成了工具。可是,誰讓他們絲毫不願意幫助我的女兒、對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甚至對她出言不遜呢?」
話到這裡,許辭閉上眼,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睜開眼。
他的表情倒是沒有變。但祁臧不免擔心——
在足夠了解兇手的基礎上,完全將自己代入他的想法,無疑是掌握他心理動機的關鍵。但這樣對心理造成的壓力無疑是十分巨大的。
祁臧立刻上前。「夠了許辭。別繼續陷在她的思維里。以後晚上我們乾脆都別討論案子了。現在,你去看個電影,聽點音樂,然後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見祁臧拿起外套要往外去,許辭叫住他。「要去市局?」
「對。再把所有的線索、資料順一順。我會組織大家開會做個討論,然後想想怎麼從袁碧春那裡下手。她現在是大肚子孕婦,處理起來得非常慎重。否則稍不注意,一屍兩命。另外,關於如何把章曉柳引出來,我們還得想辦法。」
祁臧也不料,他剛說完這句話,就接到師父榮勇打來的電話。
這種時候,榮勇的電話准沒好事。
果然,祁臧聽見他道:「郊縣有棟民房失火了,死了兩個人。你趕緊帶人過去看看。四個『跳樓者』還有兩個叫章曉柳、賴康的人屍體沒被發現。該不會……死的就是他們吧?」
第74章
錦寧市老城區在北、新城區則在不斷往南拓展。
郊縣以前是一個小縣城, 現在已經被劃入了錦寧市的範圍,不過發展還沒有跟上,街巷狹窄、老的自建民房比較多, 周圍還有很多農田,有點像城鄉結合部。這種地方,街上的攝像頭也相對較少。
郊縣本來就偏僻,發生火災的地方又屬於郊縣裡最偏僻的地方之一。那裡除了少數幾個自建民房, 基本該拆的都拆了。周圍散落著幾個鐵皮屋, 那都是流浪漢的居所。
起火的時候, 有火星從自建民房的門縫裡飄出去、引燃了附近的垃圾堆, 引起人注意、報火警, 119很快過來滅了火,在察覺起火點在屋內後, 他們撬開了門鎖,發現裡面有兩具屍體, 繼而通知了刑警。
祁臧他們經過現勘後發現,起火的民房窗戶、房門都是從裡面鎖死的,除了火警強行撬鎖造成的痕跡,這間房門窗的鎖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也沒有任何機關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