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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從紹岳山這條線看,我們一直在找袁碧春殺他的契機。而現在我們已知,章曉柳在紹岳山樓上那戶人家當保姆……
「如果這兩個人是熟人,當章曉柳發現自己的熟人,就住在紹岳山樓上,並且安全通道沒有安裝監控,這件事本身,是不是就可以構成一個契機?
「一個人最終做出殺人的決定,除卻激情殺人的情況,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多個因素構成。這件事,至少能構成因素之一。
「再者。紹岳山身上沒有任何束縛傷、擊打傷。這表示兇手和他之間沒有進行過任何搏鬥。紹岳山有180斤,直接把他推下樓是不容易的。這意味著殺了紹岳山的兇手,至少有兩個條件,第一,足夠強壯、力氣夠大;第二,紹岳山很信任他。」
現實生活並不是武俠片,說把人推下樓就分分鐘能隨意搞定。
就算將紹岳山推下樓的那個人再厲害,也不能輕易做到這一點。因為紹岳山不傻,他會反抗。兩人起碼會先扭打在一起。
除非紹岳山認識兇手,並且毫不認為兇手會害自己,兇手才能趁其不備將他推下樓。當時更可能接近真相的事實是,紹岳山在陽台上發呆、或者悵惘、出神。
許辭繼續道:「三個嫌疑人里,袁碧春對紹岳山有恨、有殺機,但她一個孕婦,恐怕沒那個能力把他推下去。
「至於另外兩個嫌疑人……紹岳山對齊昊、對章曉柳,都不會沒有防備。」
語氣一頓,許辭聲音沉了幾分。「那麼如果……如果是袁碧春與這二人中的某個人合而為之呢?」
「袁碧春和齊昊聯合的可能性比較小,畢竟齊、紹二人有一層隱秘的情敵關係,在紹岳山的視角里,舊情人如果帶著現任男友來,怎麼看都似乎是來者不善的,岳山恐怕不會輕易不防備這兩個人。
「但如果換做兩個女生,就不一樣了。」
人的感情是複雜的,人性也是複雜的。
紹岳山對袁碧春的所作所為,的確稱得上是一個「人渣」。他純粹把袁碧春視作了一個工具。
但與此同時,如果他不是一個純粹的惡人,他對袁碧春或許一直懷有愧疚,甚至還有幾分情誼。這大概也是他會把金華小區的房子直接記在袁碧春名下的原因。
也許近來兩個人的關係更是有所好轉,所以紹岳山並不會防備袁碧春。
紹岳山不防備袁碧春,章曉柳一直乾重活、力氣很大,有推他下樓的條件。這二人結合,或許就是殺掉紹岳山的最佳方式之一。
那一晚,會不會袁、章二人都在他家中?
甚至如果是這二人聯合起來將他推下去的,事情會不會變得更容易一些?
事情分析起來容易,但想要論證,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這兩個人的交際,到底該怎麼查明呢?
祁臧皺眉道:「袁碧春那邊,人際關係相對簡單,我們調查了,沒發現她和章曉柳又什麼關聯。如果從章曉柳那邊下手……她算是外來務工人員,沒當保姆之前,到處打工。這麼多年了,軌跡調查起來不容易。」
許辭思忖了一會兒,看向他道:「繁華里、尚品豪庭這種地方,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他們找保姆不會很隨意,應該會通過相對高端、正規的家政公司。那兩家人是怎麼找的章曉柳?」
「找人介紹的。」祁臧忽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當即道,「這幾年,章曉柳在富人圈有了些口碑了,所以靠人介紹沒問題。但早些年,她應該是歸屬於某個家政公司的。我們再去查查。」
「嗯。兩人不是親戚、工作圈沒有交際、不是同學、沒有共同認識的人……章曉柳給袁碧春當過保姆,這是最大的可能了。袁碧春也是窮人家出來的。她自己打拼的時候,不需要保姆。她有保姆的話……多半是她懷孕的時候。還很可能是紹家人幫她請的。」
許辭提醒祁臧,「可以再找紹岳山的母親問問。」
祁臧次日上午就給紹岳山的母親方慧媛打了電話。
方慧媛表示確實給袁碧春請過鐘點工,不過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她不跟袁碧春住在一起,很少見到那鐘點工的正臉,完全對她沒有印象。她讓祁臧去找紹岳山的秘書問。
於是祁臧他們又找了秘書。
秘書提供了一家家政公司的名字,道:「我當時確實通過家政公司給袁碧春找過一位鐘點工,要求是中午去做一頓飯,打掃一下,其餘時間不待在她家的那種。畢竟這種鐘點工比較省錢嘛。
「後來……後來我應該是沒見過那位鐘點工,都是袁碧春自己去聯繫的。我只負責給家政公司付款,然後搭了個橋。我主要還是幫邵總處理工作上的事情的。」
接連問詢了方慧媛、紹岳山的秘書,祁臧又親自去了那家家政公司,盯著他們查過往的員工資料。
幸好這種高端而又正規的家政公司的相關記錄非常完善。很快,人事經理就幫忙在離職人員名單里查到了「章曉柳」的名字。
經過確認,五年前去給袁碧春家當鐘點工的人,確實就是章曉柳不錯。
許辭曾分析,章曉柳、袁碧春、齊昊,這三人之間有好幾重隱秘的互補關係,比如殺紹岳山的人既需要有力氣、又需要不被他防備。
章、袁二人能滿足這個條件。
再者,章曉柳沒有殺紹岳山的動機,袁碧春沒有殺那幾個「跳樓者」的動機。但她們如果合謀做這件事,動機問題就能得到完美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