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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也沒有經驗,關於套的牌子也就聽說過一個「杜蕾斯」。拿起一個不認識牌子的套子,祁臧舉到許辭面前道:「小辭,這破酒店的這東西不知道靠不靠譜,你等我一下,我去外面便利店買……」
後來祁臧的聲音戛然而止,是因為許辭有動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得不輕,許辭根本沒聽到祁臧在說什麼。他看到祁臧的那個動作,以後他是把套遞給自己,於是就順理成章接過來了。
許辭微微張開嘴,把包裝的一角咬在了嘴邊,白的牙齒咬上紅腫充血的唇,「嘶」得一下咬開包裝紙,然後撩起眼皮看向祁臧。
那會兒的許辭被祁臧弄的衣衫不整,脖子和鎖骨上已有不少吻痕,溫喝酒喝得眼神都是渙散的,可那渙散背後的魂靈居然依然有股冷感。
一個清冷的魂,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因為酒精迷離了,因為那些曖昧痕跡而好似被人玷污了弄髒了。
而那玷污他弄髒他的人正是祁臧自己。
原本祁臧只是感覺血液滾燙沸騰,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感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許辭就那麼用那雙混沌又似清醒,迷離又似冷靜的眼神盯著祁臧。
見他許久沒有動作,許辭咬著套子包裝袋一角的雙唇微微張開,發出了一聲:「嗯?」
不過一個眼神,一個字節。祁臧瘋了。終究什麼都顧不得了。
人的思維是跳躍的、難以捕捉的。
這幕畫面因為一些關鍵詞、因為和許辭離自己太近,而被祁臧想了起來,但實際也就在他腦子裡過了一秒。
迅速回過神來後祁臧立馬下了車,眼睛也沒看許辭,像是在逃避什麼。
許辭有些詫異地叫住他:「那個祁臧……」
祁臧沒看他,拿出手機點了幾下裝作在忙著回消息。「什麼?」
「死者的電腦音頻?」
「回頭讓技術部徹底查一遍,再給你看。」
「好,行。那你先去忙。我在附近逛逛。」
「那個,章小雨啊——」
「……」
在車外吹了一會兒風,祁臧總算能重新面對許辭了。
手扶在車門上,祁臧彎腰將頭探進車內,開口道:「那個變態可能就藏在附近。」
許辭:「所以?」
祁臧很嚴肅:「所以不要隨便加人微信。」
許辭:「什麼微信?如果真的遇見他,我會立刻制服他。」
「幫我捉犯人吶?」祁臧盯著許辭的眼睛,終是笑了,「你自己還是我的犯人呢。你親口說的。」
話到這裡,也不管許辭的表情,祁臧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再抓了一下他的頭髮,走人了。
許辭立刻檢查自己的假髮有沒有歪,與此同時覺得祁臧手真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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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夏天」這個背後的人名叫嚴河翰,今年27歲。
他在當晚的9點半被請到了警局,看著是個年輕精神、朝氣十足的人,是無數個在城市中奔波忙碌、對明天充滿希望的年輕人的縮影。
這樣的人,實在不像能做得出住在人家家裡偷窺十幾天這種事的人。
問詢室內,嚴河翰頗為侷促,雙手交握,神情顯得有些緊張不安。
李正正問他:「昨天晚上你在哪裡?」
「我、我在和一個朋友吃飯。他幫我介紹了個大客戶,我感謝他。」
「整晚都在一起?具體幾點到幾點?」
「我想想……我出門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半,回家的時候是12點。我們吃完飯又去了KTV。」
「12點回家後出門了嗎?」
「沒有!」
「誰能證明?」
「小區有監控的吧應該……」
「那過去一周呢?你在哪裡?有誰可以證明嗎?」
「我在上班啊,就公司、客戶那邊兩頭跑。忙完了就回家休息。」
夏蓉的死亡時間推測在晚上11點到12點之間。
如此,嚴河翰是殺人兇手、是偷窺者的嫌疑都基本可以排除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色越來越慘白,甚至到了後來人都抖索起來。
李正正剛想問他怕什麼,就聽見他主動開口:「警、警官……我能問問,出什麼事兒了嗎?我……我……接電話的時候,你們說有些跟夏蓉的事情要跟我溝通,我就過來了……
「之前有人在網上噴她,我買過水軍噴過那個人,我以為有人告我網暴……可你們問的這……這是……該不會……」
觀察室內,祁臧雙手抱胸,嚴肅地皺了眉。
這人的狀態不像作假。
他連夏蓉死了都不知道。
問詢室內,李正正淺嘆了一口氣,眉眼裡有著工作狀態特有的嚴肅。「抱歉,夏蓉死了。」
李正正一語畢下,嚴河翰像是傻了。
怔愣了大概有整整三分鐘,他的眼淚落了下來,然後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開始嚴河翰還是因為過於驚愕而無聲地哭,到了後來大概實在控制不住了,他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李正正和旁邊做記錄的柏姝薇面面相覷一眼,決定給他留一會兒時間,誰曾想沒過多久嚴河翰頭一歪,整個人朝地下栽了過去。
目睹這一幕的祁臧立刻放下耳機沖向問詢室,好在嚴河翰沒有真的暈過去,只是因為最近加班多睡眠不足、再加上一時痛苦難忍,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