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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蓉的這位老師叫曾成華,52歲了,不是什麼名家大師,只是在學校附近開培訓班的。不過他水平相當不錯,眼光很絕,性格也非常好,很受孩子們的喜歡。
山康沒有立刻去拜訪這位老師,先回了趟警局給祁臧匯報情況。
在這期間,祁臧對偷窺者孔大同問完話,又找各部門碰頭開了個簡短的案情會議。
會議上,痕檢那邊帶來了最新的調查結果——
在夏蓉的陽台上只找到了一種腳印、一種繩索留下的痕跡。
那腳印對應的腳是42碼,是帶圓點的釘子鞋,經過比對與孔大同穿的鞋一致。
他們後來順著足跡一路找到了小區北邊,在那邊發現了翻牆的痕跡,鞋印也是孔大同的。
從牆翻出去出去就是小區外,他們沿著湖邊一路找,找到了被丟棄的繩索,之後在上面提取到了孔大同的指紋。
由此,基本可以確定,案發前後出入夏蓉房間的,確實就只有孔大同一人。
這樣一來,柏姝薇提出的袁母買|凶|殺|人的想法也暫時無法成立。
畢竟兇手好像無法做到隔空殺人。
那麼夏蓉到底是怎麼「嚇死」的呢?
山康從經紀人口裡了解到的這位老師,恐怕真的是唯一了解夏蓉的人了。祁臧極為重視,親自給他打了電話。
曾成華接了電話,表示自己有重要的客人要招待,並且現在需要靠輪椅才能行動,不是特別方便去公安局。
於是祁臧提出上門拜訪。
·
此時此刻。
晚飯時間已過。越野車在川流不息的夜色中前行。
算了下時間,曾成華的客人應該尚未離去,祁臧便沒有立刻把車開向他的住處,而是又朝濱湖小區開了過去,打算再回現場看看情況。
祁臧把車開得非常平穩,許辭得以靠在副駕駛座上小憩。
等紅綠燈的時候,祁臧瞥了一眼許辭。「睡著了?」
許辭沒有睜眼,淡淡道:「我如果真的睡著了,也會被你這句話吵醒。」
祁臧:「……抱歉。」
許辭:「沒關係。」
祁臧不覺莞爾,然後問他:「你最懷疑誰?」
「儘管還不知道具體的手法。但我最懷疑的,還是袁爾陽。」許辭道。
「怎麼說?」祁臧問。
「案發當晚沒有任何人出入過夏蓉的住宅,除了孔大同。但有條件『嚇』死夏蓉的,除了面對面出現,或許還可以通過電話。」
許辭道,「另外,還是那個原則,死者死亡,誰收益最大?當然是能攀上千金小姐的袁爾陽。」
祁臧看他一眼。「你這純屬腦洞推理。一通電話把人嚇死?這實在有點異想天開。」
「就知道你要這樣說。」許辭淡淡道,「怎麼樣通過一通電話就讓妻子被嚇死……確實有些難以想像。或許還有什麼我們還沒有發現的東西。
「我知道,你祁大警官不喜歡憑空開腦洞,喜歡從真實的細節看真章。你後面會發現什麼樣的關鍵真實細節,我拭目以待。」
祁臧抬起右手摸摸鼻子,再重新把上方向盤。「別揶揄我啊。還在記之前我懟你的仇?」
許辭不答。
祁臧又道:「我是實在沒想通他的動機。本來我也對他有懷疑。但聽了山康的話……這袁爾陽簡直把夏蓉捧在手心裡寵,經歷了父母反對、階層差異、網友們的口誅筆伐,他們千難萬難都走過來了,現在孩子都有了,應該越來越幸福,怎麼袁爾陽會忽然為了一個千金小姐殺她呢?
「章小雨同學,我這話沒有批評你冷血什麼的,但我覺得你確實有點不懂感情方面的事情。有的人是把感情看得比命都重,區區利益算得了什麼?」
許辭抿了抿嘴,倒沒跟祁臧爭論。他只道:「你之前把問詢過程詳細告訴了我。你提到,袁爾陽否認她妻子在乎戒指,也否認出軌,與此同時,你也認為,所謂結婚紀念日要到了所以才戴戒指的說法很牽強……
「那麼祁警官你想想,他那天戴戒指,如果不是戴給妻子看的。那是戴給誰看的?」
祁臧立刻明白許辭說的是什麼了。
他背脊一涼,袁爾陽一個小小的戴戒指的舉動,背後卻透露出了極為可怖的事實——
袁爾陽那天早上去濱湖小區、發現妻子死亡、繼而報警,如果他的戒指不是給妻子看的,那就是給警察的。
他想告訴警察,他和妻子深深相愛。
可為什麼他會知道警察會趕來?
只能是因為在去濱湖小區之前,他就知道妻子已經死了!
祁臧面上笑容全都不見了。
在其他人面前,他從來神情冷峻、雷厲風行。
但自從確切地知道謝橋就是許辭之後,他在許辭面前從來都是溫和的、甚至有的時候是有點傻愣的樣子。
此刻他在許辭面前少見地嚴肅了表情,輪廓分明而五官鋒利。
許辭側頭望過去,看見夜色把祁臧輪廓描得更深。
這個人在自己面前雖然總是嘻嘻哈哈,但比起八年前心無城府、什麼都不往心裡去的樣子,確實有了很大的變化。
不過許辭始終覺得,祁臧的內心深處是沒有變的。
他對這個世界、對身邊的人始終保持熱忱,始終有著一顆最可貴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