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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這件事要挾彭哥,他說、說這戒指值錢,先抵給我……他說這是非法文物,我自己沒法出手,等後面他要到了錢,再從我手上贖回戒指……他還說,我是他們的人了,以後跟著他們好處多多……
「但我手上畢竟有證據,他們沒法相信我……萬一我拷貝了怎麼辦?他們讓我辦一件事……說辦完那件事,我也犯了法,就不得不跟著他們走了……」
許辭問:「他們讓你辦的事,是讓你處理屍塊?你和朱秀打算綁架,於是乾脆把處理屍體的地點選在了白雲山?屍體是誰?」
「是……但我不知道那人的身份。」袁小兵道。
許辭再問:「你處理碎屍的時候,遇見了劉娜,所以把她殺了?」
「我……我……」事已至此,袁小兵仍不肯承認自己殺了人。
警車的嗚哩嗚哩聲由遠及近。
留給自己問話的時間已不多,許辭再問他:「那個『彭哥』長什麼樣,臉上、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徵?」
袁小兵道:「吊梢眼,蒜頭鼻,嘴上有一塊黑痣……我什麼都不知道了。真的!」
許辭張口,還想問什麼,猝不及防間卻聽到某種熟悉的,讓他全身繃緊的聲音——那是子彈上膛發出的。
警察就近在咫尺,他們竟還敢動手?!
許辭感到驚愕的同時,立刻做了個撲倒袁小兵的動作。
「當心!」
可子彈比許辭更快一步。
不過頃刻間袁小兵的腦袋已經開了瓢。
溫熱的血水轟然砸了許辭滿頭滿臉,像極了八年前在緬甸山林里的那一幕。
雙手抬起來,抹一把眼前的血,許辭抬頭看向前方的小道。
摩托車上,一個戴著面罩的人收起槍,一雙鋒利的眼睛與許辭靜靜對視了一瞬。
緊接著他瞥了一眼許辭身後的方向,大概是知道不能再耽誤時間,開著摩托瞬間消失了蹤跡。
這數秒間,許辭幾乎屏息。
是他。是他!八年前那名在緬甸的劊子手是他!
再不遲疑,許辭立刻起身朝摩托駛離的地方狂奔而去。
可三分鐘後包圍了他的是警察。
許辭停下腳步,胸口劇烈起伏著。一名民警朝他舉起了手銬,警惕又嚴肅地看著他道:「請跟我們走一趟!」
片刻之後。
剛把車開進高速路服務區準備去加油站的祁臧,收到了他之前聯繫的民警給自己發來的照片。
照片上,許辭坐在警車後排,雙手拷了手銬,鮮血淋了他滿頭。透過額前的碎發,他抬起漆黑的瞳仁、與泛紅的眼眶靜靜注視著攝像頭。
隔著一張照片,祁臧對上他的目光,依然有種驚心動魄之感。
心臟不可名狀地縮了一下,緊接著祁臧看到了民警發來的消息——
「懷疑這個人槍殺了另外一個人。具體我們還要調查。祁隊你說的湧泉村可能會出事兒,是指的這個嗎?」
第21章
「找到了一個叫朱秀的人, 經過她的口供確認,死者叫袁小兵, 我們先前抓的疑兇叫謝橋,不過據她所說,不是謝橋殺了袁小兵。我們正在調取相關監控……」
「謝橋體力不支暈倒了,現在在鎮醫院,派了民警盯著他。啊?人怎麼樣?哦,沒事兒,已經醒過來了。我們打算等他身體好轉一些,就帶他回所里做筆錄。
「這次的案子涉及非法槍枝, 性質就嚴重了……祁隊快到了?行, 那你先來我們所?」
……
一邊跟當地民警通電話, 祁臧一邊經告訴趕至湧泉村。
等他抵達鎮派出所,那把墜入河裡的槍已經被撈了出來。跟民警們一起檢查了槍枝後, 祁臧已經快速將許辭殺害袁小兵的嫌疑排除。
原因很簡單, 那把槍的彈匣里只少了一枚子彈——
橋上的監控雖然不是高清攝像頭,但能把事情經過還原的一清二楚。少的那枚子彈正是袁小兵自己打出去的。
儘管尚不清楚許辭在橋上奪過槍指著袁小兵的時候究竟在問他什麼,但既然彈匣沒有少第二顆子彈, 在沒有證據證明許辭還有第二把槍的情況下, 轟了袁小兵腦門這事, 就不是許辭乾的。
民警當即道:「算這個叫謝橋的運氣不錯。萬一袁小兵之前用過這把槍, 子彈不滿,這謝橋一時半會兒還說不清楚了。還得做硝煙反應、彈道分析什麼的……」
祁臧倒是搖頭。他指著屏幕上的監控回放。「謝橋這身手,明顯練過,他制服袁小兵很容易, 想殺他也容易。如果他真想這麼做, 在橋上就可以動手了。或者兩個人落水後, 他也能趁機動手,並把一切推給意外。他為什麼非要開槍殺人?這不合理。在我看來,反而是他把袁小兵從水裡救了出來。河道監控調取了嗎?」
眉頭不自覺皺起來,祁臧又看了一遍監控,並且是慢速地看的。
他清清楚楚地看見,袁小兵騎著摩托趕過來,先鉗制的人是朱秀。
之後是許辭舉起雙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以身犯險,用自己換了朱秀。
看不清許辭的臉,也難以想像他的表情。
可是這樣的他無疑是英雄,總算與八年前課堂上那個說「當警察是為了法律的尊嚴」的許辭重疊了。
哪怕所有的事實都與自己的判斷相悖,祁臧卻近乎偏執地認為,謝橋就是許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