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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臧接過話。「我知道一個專門研究法醫昆蟲學的教授,我以前聽過他的講座。我想辦法聯繫依一下他。」
宮念慈頗為意外地看他一眼。「你這樣的人……會去聽這種講座?」
祁臧:「小宮同志,我是不是在哪裡得罪過你?」
宮念慈很自然地點頭:「知道就好。造謠我喜歡姑娘是吧,以後我找不到男朋友,記你一功。」
祁臧:「……」
「榮局還找我談過話。」
「那什麼,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跟老榮說我是彎的,他不信。那天我實在被他念煩了,就一時口不擇言。那什麼……我誠懇向你道歉,你有什麼要求,隨便提。另外,我回頭會好好跟老榮解釋。」
「不用了。跟你開玩笑的。離過一次婚,我就不打算再踏進墳墓。你幫我找的理由挺好。我謝謝你。免得他和他老婆給我攢相親局。」
「……我還真不知道你結過婚。」
「調過來之前的事。不提了。」
「明白。」
停頓了一會兒,宮念慈問他:「你說的那個教授,不會姓齊吧?那可真是專家了。」
祁臧已把車開出繁華都市,高樓林立被拋在身後,他的前方是褪去了鋼筋水泥的盎然綠意。
恍然間他有種錯覺,像是從繁忙浮躁的工作生涯回到了學生時光。
齊教授的法醫昆蟲學相關的講座,還是許辭拉著他去的。
上學的時候,祁臧的各科成績其實都還不錯。不過他有個毛病,很不喜歡上課。自己琢磨著看書、複習,他最後倒也能考得不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黑板粉筆天生犯沖,一看黑板他就犯困,從來不喜歡聽老師講東西。
祁臧還記得,那日自己在宿舍一邊吃外賣,一邊玩遊戲。
聽見背後傳來窸窸窣窣收拾東西的聲音,他回頭一看,許辭一副要往外去的樣子。
祁臧問他:「去哪兒?難得周六,不休息一下?」
許辭直接上前把他電腦屏幕關了。「今天有兩場含金量很高的講座。兩點是血液形態分析專家劉教授的,四點是法醫昆蟲學的專家齊教授的。一周前你自己說要跟我去聽。趕快收拾一下,別遲到了。」
祁臧抓緊時間往嘴裡刨了一口飯,問:「法醫昆蟲學?什麼東西?昆蟲跟法醫能扯上關係?」
聞言,許辭從手機里找出一張照片放大擺到他面前,祁臧就這麼看到了滿屏幕的蛆。
許辭:「嗯,跟我去學習一下怎麼通過腐屍上的蛆蟲生長周期規律來推測死亡時間。」
剛吞下一口飯的祁臧一把端起腳下的垃圾桶:「嘔——!」
·
白雲山,紫水瀑布。
二十餘米高的瀑布傾瀉而下,氣勢不算有多磅礴,但配合著層層疊疊的岩石與綠樹,有種獨特的雋秀韻味。
若是在下雨天,當降雨量合適的時候,潭中水汽加重,瀑布水勢更急,奇特的岩石布局配合著水流,整體會呈現出一個仙女穿著長長白裙的樣子。
故紫水瀑布又稱仙女瀑布。
傳言,見到仙女,會擁有好運氣,要抓緊機會向仙女許願。
此時此刻,一塊離水簾很近的石頭上,靜靜站著一個腰窄腿長的高挑男人,他舉起傘,水珠「啪啪」打在灰色的雨傘上,像是在遙遙回應瀑布的水流聲。正是許辭。
他正觀察著瀑布周遭的布局,揣測著朱秀的計劃,忽然,背後傳來了腳步聲和談話聲。
只聽一個女聲問:「話說回來,那個婉婉我認識,你那天去和她相親了吧?結果怎麼樣?」
男聲緊跟著傳來。「她啊——」
光是兩個音節,許辭已認出那人是誰。
只是那人剛開口話就中斷了,像是被別的什麼吸引了注意。
握著鋁質的傘柄,許辭緩緩轉過身,果然對上了祁臧的目光。
「祁警官,好巧。」
漫山雲霧掩映著一汪碧色,從這片碧色中飛濺而下的瀑布如雨如煙。
此時此地,雨潤煙濃。
一個和許辭十分相似的男人就那樣站在那如畫的風景前。
從遇見他開始,祁臧就在清算這二人之間的不同。
但此刻所有的清算似乎都不再有意義。
那人站在這山清水秀的風景前淡淡一笑,就與八年前的許辭重疊了。
許辭的五官拆開來看,不算過分驚艷。他的漂亮體現在骨相中、氣質里。
眼前的謝橋顯然也是。
深深注視著眼前的人好一會兒,祁臧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最終吐出的幾個字是:「謝總,好巧。你也來調查朱秀的事?」
「對。」許辭直言不諱,「她還欠公司160萬。」
「有你這樣敬業的員工,老闆一定非常高興,是他運氣好。」
「有你這樣敬業的警察,是我們老百姓運氣好。」
宮念慈聽到這裡挑了眉,來回看兩人一眼,笑道:「你倆打太極呢?」
戴好手套拎著工具箱走到了水潭邊,宮念慈蹲了下來,瀑布下的水潭也很深,不排除第一案發現場的可能,她先在這裡採樣。
「其他人到哪兒了?讓李正正發個定位,這邊完事了我過去找他們,跟他們說些注意事項。這麼大片山……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搞定。」
祁臧聞言,拿起手機噼里啪啦給李正正發了消息,再走到許辭的面前。「那麼請問謝總有沒有什麼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