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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沒有下水,渾身卻被汗水浸透,濕漉漉的。
郁筱穩住身體,沒有片刻停歇,立刻走向下一項訓練場地。
「等等。」殷若夏覺得不太對,「你還要繼續練嗎?」
雖然他不懂國家隊的訓練安排,但好歹看郁筱練習了幾天,知道每兩個項目中間會有10到20分鐘休息時間。
「嗯。」郁筱揚起汗涔涔的小臉,喘息著回答,「我要早點回宿舍。」
「為什麼?」
「寫作業。」郁筱認真地說,「學生必須寫作業。」
殷同學莫名遭受道德譴責。
「你怕什麼?」殷若夏企圖給郁筱洗腦,「就算你不寫作業,老師能說什麼?」
郁筱身為國家隊運動員,凡事以訓練為主,各科老師都對她有優待。
郁筱扒住欄杆,平和地看向殷若夏,「你有問題。」
「你、你才有問題。」
「嗯,我也有問題。」郁筱慢吞吞補充,「我前幾天沒有寫作業。」
以奪冠為標準的運動員,必須具備極強的自我約束能力,自覺完成訓練計劃。
按照殷若夏的擺爛想法,每周例會的讀檢討名額,肯定會被他承包。
「行,你清高,你寫作業吧。」殷若夏懶得管她。
——反正我不寫。
郁筱抱住器械杆,眼睫低垂,輕輕抿了下唇。
「可是…」
郁筱聲音溫軟,迷茫且苦惱。
仿佛森林中迷路的小紅帽。
「我不會寫。」
前幾天,她遇到不懂的知識點和習題,都會主動向周圍同學請教。
直到今天,郁筱才意識到,這裡不是國家隊,自己的行為會給其他同學添麻煩。
奈何她基礎太差,僅僅憑自己的能力,恐怕這輩子都無法搞清楚勻速變速勻變速。
殷若夏聽到小孩難得示弱的話語,突然就受到刺激,講話直接沒有過腦子,大言不慚地說,「你問我啊。」
郁筱抬眼,靜靜凝視他。
殷若夏嘴快,說出讓他後悔好多年的豪言壯語,「我什麼都會!」
但凡羅皓、方乙坤,或者任何一個認識殷若夏的人在現場,肯定會大聲哈哈哈哈順便吐槽『老子信你個鬼』。
可惜,現場只有郁筱。
郁筱心性單純,腦子裡沒有『吹逼』『口嗨』之類的概念。
她單純以為,殷若夏只是一個外表和智商比較割裂的學霸。
「謝謝。」
郁筱滿眼誠懇,語氣中甚至流露出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感激。
「你果然是個好人。」
「哈。」殷若夏硬著頭皮收下誇獎,「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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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殷昌隆坐在新買的布藝沙發,邊喝參茶邊翻看重要資料。
「喂,老頭。」殷若夏從房間裡躥出來,一臉被虐慘了的暴躁。因為有事要求老頭子,他勉強改口叫,「爸。」
殷昌隆聽到這聲爸,立刻有種倒大霉的預感。
「你又有什麼事?」
殷若夏揉揉頭髮,憋了幾分鐘才說,「快,現在給我請個家教。」
房間裡安靜幾秒鐘。
「咳、咳咳!」被參茶嗆到的殷昌隆,劇烈咳嗽幾聲,斷斷續續問,「請個什麼?精神科醫生嗎?」
「家教。」殷若夏翻了他一眼,「要TOP2畢業生,高考狀元,什麼都能教那種。」
殷昌隆嚴重懷疑自己老年痴呆提前了。
否則怎麼會從殷若夏嘴裡,聽到如此荒謬的話。
「臭小子,你知道嗎?學歷高不代表遊戲玩得好,更不代表打架厲害。你想要找樂子,爸給你弄幾個電競大神,拳擊金腰帶。」
殷若夏皺起眉,不耐煩地說,「我現在只需要家教,很難找嗎?你周圍連個TOP2的高考狀元都沒有?」
「誰說的!」殷昌隆當場放下資料,憤憤挽起衣袖,「說吧,你要做什麼?」
殷若夏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不確定地問,「就你?」
殷昌隆手指划過電腦,翻出自己的畢業證和高考成績單,甩到親兒子面前。
二十年前,高考總分700+,全省理科狀元。
殷若夏眯起眼睛瞧了會,嘟囔,「這玩意能造假嗎?」
「小畜生,你不能因為沒有遺傳我的智商,就詆毀你親爸。」殷昌隆差點想動手揍他,連聲催促道,「快點,我時間很緊張。」
深更半夜,再找其他家教來不及。
殷若夏勉強接受命運安排,帶殷昌隆進入自己房間。
時隔七八年,殷昌隆再次進入兒子臥室,被眼前的豬窩震驚了。
大書桌擺滿各種參考書和練習冊,其中屍身齊全的寥寥無幾。買來沒用過的學習通被翻出來,砸得稀巴爛。
地上全是揉成團的紙,牆壁用噴漆塗了血紅四個大字:
物理去死!
殷昌隆根據案發現場,完全能夠還原一個花季少年被物理逼瘋,無能狂怒的全部過程。
他彎腰,從一片廢墟中撿起教科書,破天荒播撒父愛光輝。
「說吧,哪裡不會?」
殷若夏煩躁地拉開抽屜,拿出物理啟蒙教材,摔到殷昌隆面前。
半個小時後,商界叱吒風雲、老謀深算、處事圓滑的笑面老狐狸原地崩潰。
「平方不是乘以二,你還要我跟你說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