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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郁筱這樣不為所動的,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個。
「你們的針對,對我沒有影響。」郁筱理所當然的回答,「你們又不是國際裁判。」
「啥?」霸凌主力軍集體懵逼。
為何會跟國際裁判聯繫起來?
郁筱口拙,尤其面對陌生人症狀加倍,無法完整表達自己的意思。
但她思維非常清晰。
郁筱身為國家一級跳水運動員,國內賽大大小小比了幾十場,並且作為正式選手出席亞洲大賽。
運動員需要承受常人難以想像的惡意。
來自某些眼紅的隊友、別國競爭對手、只針對我國的國際裁判、還有站在上帝視角指點江山的觀眾等等。
郁筱被譽為天賦型選手,除了她紮實的基本功和一騎絕塵的動作完成度,還因為她有堪稱全隊最穩的超強牛比心態。
每每她站上跳板,完全屏蔽周圍的惡意,只專注於跳水本身。
連上次亞賽,國際裁判連續四跳壓技術分,都沒能搞崩郁筱的心態。
現在她們小打小鬧,又算得了什麼?
殷若夏趕到鼎盛會館包廂外,恰巧聽見郁筱最後一句話。
上次郁筱比亞洲賽,殷若夏全程圍觀,知道國際裁判對郁筱惡意有多大。
確實,郁筱那時候都能淡然處之,又怎麼會被幾個同學的欺凌搞垮心態。
——前些天,殷若夏終於問出憋了很久的問題。
「好端端的,你為什麼來我們學校?」
郁筱回答,「因為我不懂。」
「啊?」
「人情世故。」郁筱補充道,「教練讓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行吧。」殷若夏當時沒有太多想法。
他出身豪門,從小被迫接觸全世界最骯髒的圈子,接觸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
稍不注意,就會被算計到傾家蕩產負債纍纍。
殷若夏以為,懂人情世故很有必要。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直到現在,聽見郁筱和她們對話。
殷若夏突然覺得,人情世故或許沒那麼重要。
活得八面玲瓏,時刻揣摩人心,就一定是對的嗎?
「郁筱。」殷若夏抬腿踹開門,逕自叫住郁筱的名字。
任淇淇看見他,臉色明顯變了一瞬,又迅速恢復平常。
「運動會已經開始了。」殷若夏大步走到卡座旁,伸手握住郁筱的手腕,旁若無人般拉起她,「走吧。」
郁筱看了眼殷若夏,又看看他握住自己的手。
然後茫然了幾秒鐘。
「好。」她順著殷若夏牽引的方向,邁出一步。
「哎,等等。」有女生叫住殷若夏,問他為什麼來鼎盛。
「殷哥,來都來了,坐下來喝兩杯吧。」
「今天淇淇請客,全場隨便點。」
「嗯。」任淇淇優雅地將長發別到耳後,起身繞到殷若夏面前,封住他去路,說話語調比平常更加溫婉柔和,「若夏哥,你想喝什麼呀?」
殷若夏目光迅速掠過她,不耐地說,「讓讓。」
任淇淇體面的微笑,明顯僵了一瞬。
殷若夏拉著郁筱的手繞過她,擦肩而過時,低低罵了句,「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真他媽假。」
任淇淇眼睛瞪圓,表情明顯扭曲。
「呃。」
包廂內經歷短暫的風波。
其他小姐妹察言觀色,紛紛打起退堂鼓。
「淇淇,你……還好吧?」
「謝謝你請的奶茶,我突然想起有點事。」
「哎呀,差點忘記了!今天校運會開幕式有我的閨蜜,我約好要去看她呢。」
「淇淇你慢慢喝,我們先走啦。」
轉眼,偌大包廂只剩下任淇淇孤身一人。
她卸下面具,目光有陰又冷,死死注視殷若夏離開的方向。
「你算什麼東西?」
「一般髒的烏鴉,憑什麼說我假。」
殷若夏把郁筱帶出鼎盛,來到沒人的地方,才對她說,「以後離任淇淇遠點。」
郁筱反駁道,「我沒有離她近過。」
殷若夏聽到這話,反應難得敏銳一次,從中察覺到些許詭異。
「郁筱,你懟我?」
他認識郁筱時間很短,憑藉自己的厚顏無恥和理直氣壯,順利成為全校跟她說話最多的人。
相處至今,郁筱展現出的樣子只有順從和接受。
殷若夏沒有聽她為自己辯解過什麼。
「我只是講出事實。」郁筱軟軟地說完,抿了下唇。
殷若夏兩隻眼睛盯著她,腦子突然抽了一下,故意發問,「那你跟誰走得近?」
他承認,問出口的瞬間,殷若夏確實想從郁筱嘴裡聽到自己名字。
結果郁筱沉思片刻。
又沉思長久。
乾淨的眼眸中甚至浮現出一絲絲苦惱。
「必須回答嗎?」郁筱弱弱反問。
殷若夏頓時來了脾氣,無理取鬧提出要求,「必須。」
「哦。」郁筱再次思考。
殷若夏眯了眯眼,希望這小孩識趣點,放下毫無用處的矜持。
她每天把例餐的湯留給自己,足以證明自己對郁筱而言是特別的。
她為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快說出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