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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顧起過去一些好玩有趣的事兒,越說越來勁,像是回到了十六七歲的時候。盛黎想提前離開的確掃興,便答應了去聚餐。
離學校近的大酒樓就那麼兩家,盛黎他們到了酒樓,發現有其他班的同學也在這兒聚會,二三樓幾乎都被他們學校包場了。
盛黎高中時書沒認真讀,時間都花在打球打遊戲和交朋友上了。同齡人聚餐這樣熱鬧的場合,他一向如魚得水。
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休息少了,他覺得有些累,喝了兩杯酒開始犯困。
他提出去包廂外抽兩根煙醒神,走到安全通道口,聽到「左池」的名字,停下了腳步。在聊天的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盛黎認得,是章家的小兒子。
「聽說左池不在左家工作了?」
「真的假的?左烈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嘛。」
「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不過像左池這樣的人,再怎麼都能過得光鮮體面。」
「那是。就算什麼都不做,他也可以靠Alpha啊。」章家公子促狹地笑,「他不是和秦家那私生子走得很近嗎?就算和秦家的婚約吹了,也還有盛黎,我聽人說盛黎之前還去公司給左池送飯。」
「搞什麼啊,他倆不是朋友嗎?」
「這你也信。他倆之前是朋友,但左池分化成Omega了,他倆還訂過婚,怎麼可能清白?」
「你的意思是……他們睡過了?」
「哈哈哈哈哈那肯定睡過不止一次……操。」
章家公子抬頭,見盛黎站在拐角,神色可怖地瞪著他倆,嚇得軟了腿。他沒見識過盛黎打架,但也聽說過盛黎曾經的光輝事跡。
盛黎渾身散發著凜冽的煞氣,拳頭垂在身側,咔咔作響。
怒意在胸口翻滾,他強忍著想將人按在牆上揍一頓的衝動,警告道:「別再讓我聽見你們說左池的閒話。」
盛黎咬牙:「他比絕大多數Alpha都厲害,不需要靠任何人。」
章家公子沒說話,另一個男人拍拍腦袋,拽過他往後退:「盛少,酒喝多了,不好意思冒犯了。」
他們走之後,盛黎在原地站了很久。他鬆開拳頭,手心淌汗,他盯著雪白的牆,感覺視線模糊。
他一直都知道,他們的婚約取消後,左池馬上和秦序訂婚會受到怎樣異樣的眼光。但是聽說左家和秦家聯姻,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左池會怎樣,而是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只顧著自己的情緒,只顧著向左池討要一個說法。
他明明知道是左易讓左池去聯姻的,卻怪左池拋棄自己。如果不是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傷害了左池,左池又怎麼會為了取消婚約答應左易的條件?
他讓左池想辦法,是因為他無能為力。
他無能,所以改變不了左池和秦家的聯姻。他改變不了,卻控制不住自己往左池身邊湊。他只想著他不能沒有左池,只怕鬆開手,左池就和秦序假戲真做了,卻沒有考慮左池的聲譽。
之前盛長宇說過他「不成熟」,盛黎很不屑,他以為盛長宇口中的「成熟」就是「虛偽」。可現在他意識到,盛長宇沒說錯,他的確不成熟,這種不成熟是自私和自大。
他喜歡左池……他有什麼資格喜歡左池?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為,左池壓根不用受這些非議。他可以暫時讓他們閉嘴,但是這個圈子閒人多,背後說話不知多難聽,他管不了所有人。
他回憶起了左池才分化成Omega的那段日子,回憶起那個難得脆弱的、孤獨的、卻又倔強的左池。
那時候他至少陪在左池身邊幫他度過,而他現在呢?他現在是罪魁禍首。
盛黎心臟發顫,他大口地呼吸,眼眶酸澀到發癢,心口好似被撕開一個縫,冷風持續地往裡灌,讓他禁不住發抖。
他認識左池太久了,久到他覺得左池在他身邊是理所當然。
可其實不是。人和人能夠往下走,總需要什麼東西來支撐。
要麼是尊重,要麼是信任。
可這兩樣東西,他都沒有給左池。
盛黎靠在牆邊,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髮,陷入悔恨。
想到左池曾經喜歡他,想到他曾經對左池說過的那些難聽話、做過的混帳事,想到這一年來他和左池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沒有辦法為自己開脫。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是認識盛黎的老同學:「靠!黑漆漆的,突然有個人影動一下,嚇我一跳。盛哥,你站這兒幹嘛。」
盛黎收斂住情緒:「接了個電話。」
「哦。」老同學說,「打完了?那回去繼續喝酒唄。」
「嗯。」盛黎應了一聲,沒有動。他的腦子現在是一片混亂,只想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待著。
老同學走之後,向以群過來了。
「我去你們班包廂敬酒,結果你不在,問你在哪兒呢,有人說剛在這看見你了。」向以群走近,「咋啦?」
盛黎搖頭:「沒事。」
向以群:「數學課代表知道我要去敬酒,和我一路到你們包廂,沒見著你人,可失望了。」
盛黎瞥他:「說了不感興趣。」
向以群聳肩:「我給他說了你有喜歡的人,人家也沒說別的,就想看你一眼。」
盛黎起身回包廂,挨著敬了一圈酒,就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了。
同學們挽留讓他多玩會:「等會還要去唱k呢,走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