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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錚深呼吸:「我看出來什麼?」
「我看上你了,」楊承口氣輕佻:「我喜歡你,對你有意思,想操你,看出來了嗎?」
空氣一瞬間陷入寂靜。
楊承直勾勾看著何錚,看他表情一點點消失,最終出人意料的,變成一種無比平靜的淡然。
接著,一拳就朝他砸了過來。
楊承猝不及防,在剎那間偏過臉,拳頭沒落在正臉,但狠狠擊中了眼角那塊骨頭。
何錚不解恨,從車裡跳下來,薅起他衣領兇猛一推,把人放倒在地上,抬腳就往腦袋上踢。
楊承及時拿胳膊擋住,緊閉著的一隻眼青紫腫脹,都鬧成這樣了,他還笑得出來:「實話而已。」
何錚氣得整個人胸膛劇烈起伏,眼神冷得能掉冰渣,他蹲下,一隻手握成拳,警告似的重重錘了兩下楊承胸口,陰沉著臉:
「我不管你是不是鬧著玩,開玩笑有個度,魏禎也拿你當朋友,你拿他當什麼?」
楊承無所畏懼地吹了個口哨。
何錚的理智和教養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徹底失控之下,他一巴掌就扇在了楊承臉上。
楊承也不是個軟柿子,挨打到現在,骨子裡的那股混勁兒也覺醒了,掐住何錚脖子把人反壓在地上,還了他一巴掌,馬上又被何錚拽了下去。
兩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打成一團,楊承沒想到何錚平常看起來這麼溫柔淡然一個人,因為魏禎也打起架來能瘋成這樣,他臉上被何錚傷得掛了好幾道彩,爬起來的速度慢了一步。
何錚搖搖晃晃站起來,後退兩步蓄力,最後猛地一腳踹在了他肚子上。
楊承痛得咬牙切齒,蜷縮成一團,何錚仰起脖子,被抓破的傷口密密麻麻滲出血珠,他用手背使勁抹了一把,喘著粗氣,對楊承冷聲道:
「嘴巴放乾淨點,別他媽再說喜歡這兩個字了,你不配。」
第26章
臨近到家時,天空下起了小雨,烏雲壓頂,雷聲悶滾,何錚進門前把衣領拉到最高,堪堪遮住脖子上的傷口,他拂去手機上的雨水,對著黑掉的屏幕照了照臉。
楊承還手的那一巴掌其實沒使力,萬幸他的臉完好無損,不然不僅沒法跟何琳琳交代,明天拍戲也得受影響。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那麼大火氣,楊承那種不著調的黃腔,他從入圈起就聽過無數次,通常都是笑笑就過了。
這回大抵是因為有魏禎也這層關係在,楊承所謂的不知真假的喜歡,說難聽點就是挖兄弟牆角,讓何錚覺得反胃。
他的心情比天氣還低兩個度,推開門一腳邁進屋子,換完鞋才後知後覺到一絲不對勁。
客廳沒人,廚房裡卻傳來連續有力的剁菜聲,何琳琳廚藝不算精湛,刀工鏗鏘,明顯不是出自她手。
何錚關門時故意帶了些勁兒,聲響挺大,引得廚房裡的男人探出頭來,那張滄桑老臉笑起來時滿面油光,親切喚他一聲:「回來了啊,小錚。」
何琳琳從臥室出來,繃著臉,身後緊跟著一個矮小的老太太,眼球渾濁但依舊精明不減,帶著精光上上下下打量何錚一遍,動作誇張地拍了下大腿。
驚喜道:「長這麼高了啊!快過來讓姥姥看看!」
何錚詫異地看向何琳琳,卻見她低下了頭,咬緊下唇,欲言又止。
屋裡這兩位不速之客,一位是他生母譚墨的母親,一位是譚墨在世時名義上的丈夫,郭忠平,用家暴逼她跳江自殺的劊子手。
譚母見何錚待在原地不動,腆著臉就走了過來,一把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口,說哽咽就哽咽:
「你這麼些年也不知道來看看姥姥,你爸爸想你又怕打擾你,成天就只能在網上搜搜你消息,你當明星我們不反對,但你也不能忘本不顧家人啊。」
何錚看著兩滴眼淚被她硬擠出來,順著臉上的溝壑和皺紋一路曲曲折折,兩人就這麼對視了會兒,最終何錚一言不發地從她懷裡抽出了手。
譚母擦擦眼淚,擺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小錚,你是不打算認我這個姥姥了?」
郭忠平端著兩盤菜走出廚房,放在餐桌上,隨手把油往褲子上一抹,咳嗽一聲打圓場道:「先吃飯吧,小錚拍了一天戲肯定累壞了。」
何錚是這時候出聲的:「你們是來借錢的嗎?」
郭忠平和譚母臉色同時一變,站在一旁沉默著的何琳琳更是掐緊了手心,何錚拉開椅子坐到餐桌旁,夾了一筷子郭忠平做的菜,送進嘴裡嘗了嘗。
他咀嚼的速度越來越慢,平靜道:「廚師行業這幾年確實不景氣,郭叔是不是好幾個月沒開工資了?」
郭忠平嗅到一絲有戲的味道,忙不迭在他身邊坐下,頻頻點頭:「你也知道我平時沒啥愛好就出去喝點小酒,上個月彩票也中了不少但就是經不住花啊!還有我那...」
「鐺」一聲,譚母用筷子重重敲了一下碗。
郭忠平瞬間閉了嘴。
何錚臉上還是不露聲色,捧著碗繼續吃他的菜,一家人等著他開口表態,何錚誰也不理,就在那泰然自若地乾飯。
何琳琳貼著椅子的後背離開了點,想說話,被何錚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又悻悻貼了回去。
譚母率先沉不住氣,嘴臉開始變得有些不耐:「小錚,你爸雖然沒養你,但好歹生你關心你,你不能因為他跟你媽以前那點矛盾,就胳膊肘往外拐只認外人不認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