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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忙應了聲:“走走走!胡爺爺等等我們!”
周兮辭撐著胳膊站起來,剛把簡凡也拉起來,就聽見隊友吼了一嗓子:“我靠!老胡頭要關門了,快快快走了!”
老胡頭不是沒幹過把他們鎖在操場裡的事,十幾個人頓時撒丫子飛奔起來,有幾個跑得比訓練時還快。
副隊邵宇平邊跑邊罵:“我操!你們怎麼訓練不這麼拼命!”
周兮辭應道:“訓練跑得慢還有飯吃,這會跑得慢只能啃草皮了啊!副隊!這能一樣嗎!!”
邵宇平:“……還挺有道理。”
“走嘍!”
周兮辭笑著跑起來,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一群人陸續跑出操場,蔥翠的綠蔭深處,棲息的倦鳥被他們的動靜驚得撲哧一躍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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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出來,周兮辭跟簡凡、熊力並行一路往西,在第一個紅燈口前停下,路旁是和九中毗鄰的溪城大學。
九中老師和九中學生家長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現在不好好學習,將來只能去隔壁溪大”。
“溪大有什麼不好的。”等紅燈的間隙,周兮辭聽到身旁路過的家長用這句話教育小孩,等人走遠了,才說道:“我的理想就是溪城大學,考進去讀個體育教育專業,將來再考個編制回九中當體育老師,多好啊。”
簡凡和周兮辭從來都是志向一致,“對啊,溪大有什麼不好的?”
熊力撥了撥車鈴鐺:“是,溪大沒什麼不好的,但現在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兩女生齊齊扭頭看向熊力,異口同聲道:“那不然呢?”
熊力有些崩潰:“綠燈啦姐姐們,我們現在該走了。”
“餵!大熊等等我們!”簡凡和周兮辭忙踩著踏板跟了上去。
騎過紅燈,周兮辭先拐彎進了一條小路,頭也沒回地說:“下午見!”
簡凡和大熊應了聲,筆直往前騎了過去。
周兮辭家小區在小路的盡頭,是過去溪城菸草廠的家屬院,當年周父周母都在菸草廠工作,以職工優惠價在這裡買了套房。
十多年過去,菸草廠早已倒閉,小區也在風吹日曬中逐漸露出牆皮原來的顏色,與之不同的只是多了些煙火氣。
周兮辭將自行車鎖在單元樓前的車棚里,小聲哼著歌,快步進了樓道。
她家住在頂樓六層,老小區沒配電梯,一路小跑上去,家裡的門沒關,周父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晰:“……我早說了,讓她隨便讀個中專有什麼不好的,你看樓下曉君,兩年中專讀下來,現在都已經在外面實習了。”
徐慈英呵斥道:“小辭和曉君能一樣嗎?曉君她爸媽沒了,就一個奶奶,她不早點當家誰給她當家?我們小辭是沒爸沒媽的人嗎?”
周國成大聲道:“她難道不是嗎?”
“周國成!”徐慈英摔碎了什麼東西。
屋裡沒了聲音。
周兮辭停在台階上,垂著眼,看落在腳邊的影子,攥緊了手,鑰匙硌在手心裡。
她回過神,從樓道的窗口望出去,老樹遮天蔽日,一絲光亮也照不進來。
周兮辭輕手輕腳下到五樓,在樓道里坐著發了會呆,聽見有人上樓的動靜才重新折返到六樓。
還沒進屋,她就先喊了聲:“媽!我回來了。”
“哎。”徐慈英擦著手從廚房出來,面色如常的關心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
“被——”周兮辭想到什麼,撓了撓頭說:“剛返校嘛,王教練就開會說了點注意事項。”
她洗了手,見周國成在打電話也就沒湊過去說話,路過客廳往地上看了眼,在冰箱邊看見一小塊白色的碎片,大概是徐慈英漏掃了。
周兮辭裝作沒看見,轉身進了廚房:“我來吧。”
徐慈英拿胳膊擋了下,笑道:“你都練了一上午了,去歇著吧,餓了沒?”
“還好,不太餓。”周兮辭拿過一旁還沒擇的韭菜,低頭擇著菜里的黃葉:“媽。”
“嗯?”
“要不……”周兮辭扭頭看向徐慈英,忽然想到她剛開始學田徑的時候。
那年周兮辭小升初,按照她平時的成績根本上不了很好的初中,徐慈英通過四方打聽得知溪大附屬中學有體育招生的名額。
正好那年秋天周兮辭在校運動會上被還在溪大附屬中學教田徑的王滬生看中,最後參加體育考核,破格錄取進了溪大附屬中學。
再後來王滬生被調去九中田徑隊當主教練,她初中畢業之後也跟著來了九中。
這麼些年,周兮辭已經沒了當初為了有學上而練田徑的功利心態,她跟著王滬生來九中,留在田徑隊,只是單純喜歡跑起來的那種感覺。
……
“怎麼了?”見她久不說話,徐慈英停下動作看了過來:“有心事啊?”
“沒有,我就是在想,要不今天中午你還是少做點菜吧,我感覺不是很餓。”周兮辭伸手替她捏著肩膀:“這樣你也少受點累。”
“炒個菜能有多累?”徐慈英語重心長道:“你現在是關鍵時期,營養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