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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左手壓冰面,身體呈最標準過彎道傾斜角度,
拉大圈,絕對實力加速。
外道超越。
左耳朵被刮到了的破損處,滴答滴答,往冰面上落著血。隨著身體的滑動,血液張開美麗卻又殘忍的弧度,潑了冰面一刀刀殷紅的弧度。
宛若盛開了的彼岸花,象徵著地獄使者,斷送一切不屬於真實的可能!
明清的動作其實還是有很大的破綻的,手也都不背了,一看就是在拼盡一切力氣。那些呼喊聲都置身於外,就那麼往前努力滑。最後一圈,最後半圈,最後一個出彎道。隨著她再一次用人類絕對做不到的韌勁兒將跟高敏的距離逐漸拉大,她的額頭上也浸出了一縷縷汗水,黃豆大小的汗珠與耳朵上留下來的鮮血混合在一起,不斷往冰面潑灑。
壓著冰面的手在顫抖,到了最後的直道,就連發力的大腿肚子都在顫抖。受了傷的右膝蓋鼓出老大一個包,每滑動一步似乎都是在折磨她的神經,可以看到因為疼痛而咬住牙讓小酒窩的凹陷,那兩顆人見人愛的小酒窩,此時此刻裡面就像是灌滿了血,讓人看了心臟都疼得一揪一揪。
率先衝線。
一過終點線,明清整個人就像是瞬間失去了牽引線的木偶,楓葉般隨即向著一側的防滑墊倒去。
身體輕飄飄,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就連頭盔護目鏡都沒來得及摘掉,滑行線路強制被改,冰刀卡在冰面,肩膀側傾,眼睛閉上,任憑身體重心不受控制地往不知道的方向墜落。
“隊長——!”
“明隊!!!”
“明隊長!”
“明清——!!!”
咚——
紅色的身影撞入防護墊,凹陷、彈開,明清蜷縮著身子躺在防滑墊下端的冰面上,用手攥著膝蓋。臉色蒼白一片,疼痛徹底凌遲了她的神經與□□,嘴唇都已經疼出烏紫色,鼻尖下巴額角脖頸,哪兒哪兒都在汗流如瀑布。
左耳貼著冰面,受傷了的破損處,大片大片殷紅色的血,從她帽沿下落出來的碎發間隙中,失控了地蜿蜒流淌。
染紅了一地皎潔的冰。
◉ 第56章
救護車呼嘯而至。
京都的天空都沒有了那麼多湛藍, 蒙上了一層霧,壓的人快要喘不動氣。櫻花已經完全謝幕,殘留的花瓣也沒了過去的淡粉色,折角處泛著深褐色的殘痕, 苟延殘喘在路邊上的下水道鐵蓋旁。
風一吹, 四散進了不知所處。
醫院的大門“砰——!”地下子被推開, 醫生護士們推著擔架車,急救聲貫穿鼓膜。教練組大半人員都跟了過來, 跟明清關係好的速滑隊隊員也全都在旁邊。
明清躺在擔架床上, 臉色慘白, 疼痛終究還是延遲著席捲了全身,膝蓋仿佛被挖去一塊, 退下防切割服,肉眼可見她的右腿膝蓋骨處已經腫成了饅頭那麼大。
左側的短髮下,耳朵也在不斷往外滲血。
她聽不清外面的人在說什麼,左耳處仿佛有一輛轟隆隆的火車在奔跑。擔架每往前滾動一寸, 耳朵就會炸開了般碾壓過一輛列車, 膝蓋已經疼到了沒有直覺,沿著受傷邊緣處的神經卻又在張揚著叫囂著傳遞疼痛。
“隊長!”
“隊長——!!!”
“明清,堅持一下, 堅持住——!”
“明清!明清!”
“……”
好像……聽到了雲蘇的聲音。
還有熊林林, 鄧欣, 房涵。她們……是在哭嗎?
以及……
明清吃力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只能看到一顆顆腦袋, 以及更遠處冰涼的白熾燈。消毒水的味道瀰漫, 耳朵又是一陣轟隆隆的列車駛過重音。
膝蓋, 膝蓋怎麼沒有了。
疼!
“隊長!!!”見明清睜開了眼睛, 雲蘇抹了把哭出來的鼻涕,對著走在前面的人喊道,
“隊長她醒了!隊長醒了!!!”
突然上前來一個人,明清看不清楚她的模樣,但是感覺那人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然後俯下身,另一隻手輕輕覆蓋在她的額頭上。
寬厚、溫暖,有粗略的繭子,是女性手掌的線條卻沒有女性雙手該保養的細膩嬌嫩。
熟悉的溫度。
“徐……徐音教練。”明清張了張乾澀的嘴唇,吐出的音節都殘破不堪,可由於耳朵聽不到,字音都是不在調上的。
伴隨而來,更是耳朵里的隆隆聲音以及突然炸開了的耳鳴。
吱————————————
明清痛苦地一頓嗓子,膝蓋上的疼痛緊接著壓上下半身的神經。哪兒哪兒都在疼,哪兒哪兒似乎都斷了。她終於知道了是自己受傷了,很嚴重,就要影響到她的奧運之夢!
奧運之夢……
“明清,”徐音撫摸著她的額頭,臉上掛滿了焦急,可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沒事的,你肯定沒事的。”
“現在就送你進手術室,都還來得及,相信醫生,你不會有事的!”
“……”
“教練!”明清忽然抓住了徐音的袖子,拼勁所有力氣,睜圓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