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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她的心臟,將她的尊嚴拉出來極盡惡毒地踐踏。
都是最最普通的人,都是你得了奧運冠軍不認識走在大街上也很難care的陌生人。
可當聽到了你曾經“打過人”“被國家隊開除”“被全社會唾棄”的狼狽名聲後,卻又像是個正義戰士,陌生人都會拿起武器。
將最尖銳的話語矛/槍,
一刀捅向你的心。
……
流言傳著傳著,
就會變了調。
明清很想拍桌子直接把那衣服摔她臉上,什麼“捅死人”!簡直是一派胡言!跟風聽到的虛妄之論就那麼願意大聲宣揚?那是空口無憑的污衊!
可最終她還是將那份骨子裡的憤怒,
給忍了下來。
是啊,流言會變了調,
人的脾性在劇烈的衝擊下,
也會隨之被拗著骨頭去打磨平滑。
明清一聲不吭,攥著髒兮兮的衣服,將那塊灰了的布料都給擰成了麻花,她白皙的手指因為壓抑都快將指甲掐入肉里,掐下去的皮膚蒼白一片,外面卻泛著充血的紅色,極盡彰顯著她的憤怒。
老闆也有些被嚇到了。
半晌,她又用勺子往菜上一推,再一次探出頭,語氣有些恐懼般的小心,問道,
“這位老師……?”
明清站起了身。
她壓抑的情緒終究是退了下去,外面的天開始變暗、變黃,樹葉樹枝被風吹的啪啪響,有些東西都被卷在了空中。
“……”
“八塊錢的素菜要清炒油菜和玉米粒,葷的要……”
……
……
……
*
下午兩節自習課後,明清就收拾書包,準備離開學校。
因為是安排的值班,所以也就不需要打卡。明清站在辦公室的窗台上,看著外面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的雨。
秋天果然是涼爽,一場秋雨一場寒。雨才在下,上午那種讓人想要跳進河裡洗個澡的悶熱就瞬間四散。
辦公室里已經沒有其他老師了,大家沒了課都早早回家。下雨天,路上泥濘,要是靠到四五點鐘,指不定哪條路就又給晚高峰的車輛給堵死。
明清沒帶傘,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氣那麼好,也沒覺出來會下雨,天氣預報時不時不准,沒事兒的時候帶把雨傘很累贅。
現在的雨卻下的這麼大。
倒是學校門口的小賣部里肯定有賣雨傘的,明清準備去買把傘打著回家,她背上書包,稍稍關了下門,從教學樓樓梯上往下走的時,能看到走廊里全都是出來透氣的學生。
孩子們還是很喜歡下雨天的,兩三個站在走廊欄杆前,盯著那漫天瓢潑的雨水,嘩啦嘩啦往下落。秋天的雨總是能透露出些許蕭瑟,涼意泛卷,吹的旁邊窗戶咔咔響。
她去了校門口馬路對面的小賣部。
小賣部的位置,便在盒飯快餐店的旁邊。
上午的事情還是讓明清刺在心裡了,沒辦法不在乎,怎麼會不在乎呢?她可以磨練出來麻木,但就是會有那麼個瞬間,在很多事情你以為已經趨於風平浪靜後,
突然再一次砸了過來。
兵敗如山倒,黑雲壓城城欲摧,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她還是、真的還是,
承受不了那般的劇烈。
快餐店敞著門,裡面卻沒有人,打的差不多的剩菜剩飯堆在玻璃櫃下,都靠著每一個飯格的左下角,玻璃柜上是旋轉的紅繩,用來驅逐蒼蠅蚊蟲。
明清低著頭,快速經過了快餐店,下午出校門她記住了要戴好口罩,口罩還是當時在國家隊發的,黑色底、上面印有一個小小的五星國旗。
隔壁的小賣部也開著門,大大的櫃檯後面,坐著一個小孩子。
明清拍了拍運動服上的雨水,將濕了的劉海往後撩了一把。小孩看起來應該是剛放學,還穿著藍白相間的秋季校服。這邊的小學生一到周五下午就上兩節課,早早就放學回家了。
小朋友正趴在櫃檯上寫作業,旁邊就是堆著的各式各樣文具,可能是雨天吧,雨傘都給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小朋友,這個多少錢?”明清拿起一把最普通的方格散,舉到收銀台前,開口問。
濕漉漉的氣候,淋了雨的頭髮一滴一滴滴落著水珠。明清眼睛明亮地看著小朋友,袖口因為沒打傘、濕了好大一片。
那個男孩聽到聲音,抬起了頭。
男孩看起來大概上四年級五年級,懂事了。他乾乾脆脆跟明清說了句“大姐姐你等一下”,然後推開作業本,拿出價格單一行行對著找。
明清倒也不急,外面的雨看起來越下越大,更遠處被水霧淹沒了的學校東門口,零零散散出來幾個推著自行車的老師。
“啊,雨傘的價格——”
“大姐姐!”
“?”
明清轉過頭來,對他歪了一下腦袋。
小朋友抬眼,剛要指著價格表對明清說,
“雨傘的價格是——”
“……”
“等等!”那孩子忽然把白紙往下一放。
明清眨了眨眼,
以為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