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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所有人對你的印象,
就是那些陰溝里的標籤。
“打架鬥毆”“性質惡劣”“猖狂自大”“半分集體榮譽感都沒有”“出手打領隊打無辜陌生人”“為社會抹黑”,
明清背負著這些名號,近乎要把她整個脊梁骨都快給壓垮了!
站在領獎台上舉起象徵著世界第一等金牌花捧時有多麼光鮮,
被人人喊打貶低為下水道老鼠時,
就有多麼的狼狽。
這才明明不到幾個月,
一月份的世錦賽她還包攬了短道女子四個項目的全部金牌,
夏天的風一吹,
便什麼都沒有了。
明清從小就不是什麼心思敏感的孩子,性格大大咧咧的,發生了什麼只要不是傷害至親、她都能滿不在乎不出半天就拋到腦海外,
可經歷了春夏交接切線上的那件慘痛事件後,
她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對任何言論、議論紛紛她這個人的聲音,
甚至哪怕是一個似有似無的眼神,
都異常地敏感。
像是只渾身都是刺的刺蝟,用鋒利的刺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警惕地、看著這個突然陌生了的世界。
秦主任沒察覺到明清緊繃的嘴唇,繼續喋喋不休跟她諄諄教導了好大一坨“不要惹是生非”的言論。
明清跟在她身後,一步一個腳印上著台階。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兩個人終於到了六樓的辦公室區,文城高中辦公室都是聚集在東牆這邊,按照班級來分配,他們越過前面的二十幾班三十幾班那幾間看起來裝修還算不錯的辦公室,
最後停在了東南角上的一間最靠里的辦公室門口。
這間辦公室的規格明顯就要比之前的那些小了很多,也破舊。門口沒有相對應的雨傘架,就連門框上的標示牌都沒有,
用一張大白A4紙,黑體字潦潦草草寫了幾個字——
【高二十四-十六辦公室】。
“……”
門口似乎還放了些盒飯泡沫盒子,幾根一次性筷插在盒子開口處,露出被紅油浸泡透了的圓尾端。
眼下這個季節還遠遠沒達到食物在空氣中放三天三夜不放冷藏就不會壞掉的溫度,幾隻蒼蠅在塑膠袋旁嗡嗡嗡,顯然這些飯盒已經在此處堆積了不少時日,
散發著迷離且感人的餿了的氣味。
秦主任瞬間炸了,
身為一個年級主任,一天炸開鍋三次,也是很為難這個穿悶氣職業套裝踩高跟鞋的女子。秦主任抬了抬手砰砰砰敲門,門框上的灰都跟著撲簌撲簌往下掉。
沒人開門,裡面連點兒腳步聲都沒有。
秦主任繃不住了,學校規定七點五十打卡簽到,今早上級部簽到表都是滿對號,代簽這種事大校長之前在大會上特地強調了“不許再次發生”,
好傢夥!這一個個是把校長的命令當耳旁風嗎?
隔壁辦公室聽到了“砰砰砰”敲門聲,一個戴著眼鏡一看就是教了很多年的教師推門而出。
“秦主任啊?”那女老師瞅了眼站在狹窄破舊辦公室門口面前的秦主任,微微驚訝,
“你怎麼過來了?”
秦主任扶額,嘆了口氣,指著四十二班辦公室的門,問,
“帶新人過來,這裡面那幾個老頑固呢?”
女老師把端在手上的玻璃杯一搖,搖走下面的枸杞,喝了口水,早已習慣了地回答道,
“李老師張老師他們這些人從來都是有課就來下課就走,平日裡都不在辦公室的。”
“十六班第一節好像是英語,安老師去上課了,早上他們辦公室就來了安老師一人……啊,簽到肯定是安老師給代簽的啊!你們簽到那會兒每天簽到老師不都會出去上趟廁所,老李他們那群老古董不早就摸透了簽到空子,趁著管簽到的老師出去的功夫卡點兒進來,然後全給簽上了。我說不是秦主任,你們當領導的也不留點兒心思,當領導,玩不過那群老油條啊……”
“……”
秦主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在領導班子裡算是比較年輕的了,也不是什麼事都能料得到。女老師說完,正要往回走,
忽然就瞥到了站在秦主任身後的明清。
那絕對是一抹新鮮的身影,對於“新鮮”這兩個字,在任意的場合都會引起人們都關注。女老師又停下往回走的腳步,手裡的保溫杯往下一帶,食指中指拇指捏著杯口邊緣,
“咱學校又來新人了?”
“今年編制不都八月中旬就結束了?前兩天開學就已經安排好人了?代課的?”
秦主任這才想起身後還有個明清,表情從尷尬往回拽了拽,回頭指了指明清,露出一個客套的笑,
“啊!代課的,大校長介紹過來的!”
“……”
“明清,明老師,”
“代14-16班的體育課,這不應娟調走了缺體育老師麼!”
“可厲害了!奧運冠軍!就前年冬奧會那個短道速滑奧運冠軍,明清!”
不認識明清這張臉的人的確很多,2012年,紙媒和網絡處於交接時代,小城市的大部分人每天都生活還是看電視看報紙新聞,電腦用的更是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