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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衡已經蹲下身,他挺高的,但桌子也高,
仰著頭,握起明清摔到了的右腿。
褲管被往上推,一個大男人忽然就來擼你的褲子,換做多麼鋼鐵直女都沒辦法無動於衷。明清臉色變得潮紅,一陣羞恥往心裡去鑽,她雙手往後退,推三阻四,聲音都有些發緊,
“不是,周衡,你幹嘛,放開我,別碰——你別碰……”
周衡用力攥了一下明清纖細的腳腕,
“別動。”
“……”
“……”
“……”
一聲“別動”,不帶有任何的命令,卻比命令還要制服人,
甚至還有些曖昧,莫名地情愫在涌動。
周衡把明清的褲腿挽到膝蓋上,明清的小腿沒有一絲贅肉,但也不是那種瘦削的纖細,是一種經過長時間年復一年訓練而生出的健康美,線條很流暢,皮膚細膩的吹彈可破。
然而就是這麼一條筆直都可以媲美芭蕾舞舞蹈演員的小細腿,
上面卻刻著一條深邃、猙獰的疤痕。
疤痕很長,裡面都泛了白,皮肉往外翻,翻處是比掐痕要深一點兒的紅。
一看就是刀傷,大約三十公分,比冰鞋的冰刀稍微長出那麼一點點,從腳踝到小腿肚往上。
一個女孩子家,小腿上留了這麼條痕跡,說不醜陋,那是假的。
周衡又發現了除了這道比較醒目的傷痕外,明清的腿上還有其他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短痕,深的淺的長的短的,有些已經很淡了,應該是很多年前留下的,隨著時間的漂移逐漸沒了影子,
還有些新劃的,看得很清晰。
他的呼吸忽然就有些加深,白色的中筒襪微微往下堆落,周衡稍不注意下意識將明清襪子邊緣往下勾了勾,明清就跟被人脫襪子似的,瞬間感覺到了不適,
又一次,想要抽離腳腕。
她還在以為,他只是在針對她膝蓋上的傷。
“不是,我就不小心磕了一下,沒事兒的,都不疼!周衡你先放手,我自己來好吧?我馬上處理,你別攥著我的腳踝,你力氣那麼大,有點兒疼……”
“很疼?”
周公子指腹忽然擦上了明清那條最長的傷疤。
粗糙的繭子,輕微的壓力。明清瞬間愣了,低下頭,就看到了周衡正在打量她腿上的那一片傷。
那都是、這麼多年,
為短道拼命,留下的證據。
空氣剎那間寧靜了,寂寞的煙,冰涼的風,只剩下陳老師不知道從哪個學生手裡沒收的水滴小沙漏,正在滴答滴答往下墜落著水珠。
所以說,膝蓋上區區的一個磕破皮,就算流了不少鮮血,結了痂,
也不過是這條腿上最最不起眼的一個小疤痕。
周衡用手指磨著她的腿,明清偏了偏頭,靜默無言。她也沒了思考意識,只是想到了好像似乎溜冰場上見面起,她和周衡之間那些推來推去拉來拉去的糾扯,
一下子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沉溺更曖昧了的潮流。
“疼麼?”周衡擦了擦長痕的最里端,銜接著膝蓋窩。
能摸到筋骨。
明清低著眼眸,貼了玻璃板的桌面,下面壓著幾張上一個老師留下來的照片。
她搖了搖頭。
“早就不疼了。”
“我們當運動員的,誰還沒個傷。”
“都……已經習慣了。”
周衡點點頭,然後直起腰,抬手去拿藥箱裡的碘伏,
明清剛好轉臉,兩個人的眸子,瞬間就對了上來。
“……”
“……”
“……”
那是一雙多麼乾淨又澄澈的瞳孔,周圍卻泛著濃重的紅,臥蠶凸起,邊緣是水腫映出的光。
周衡轉了一下手腕,拇指壓在食指上,
輕輕,抿了下她的下眼瞼。
“別哭啊。”
“……”
說完,他終於想起了正事兒,取了碘伏瓶子,抽出兩根插著木棍的棉簽,往裡面棕色的液體裡一裹,
提出,在瓶口頓了頓,
沾著向明清的膝蓋。
棉棒點上去的那一瞬間,刺痛從膝蓋沿著神經渾身炸開。也不知道是風吹散了堅韌凝結了嬌氣,明清忽然就感覺眼角一酸,她下意識想往回抽腿,眨了眨眼皮,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聲音,
“疼……”
這實在是太不明清了。
周衡的手一頓,棉棒離開膝蓋,抽氣聲減小了半分。
他抬頭看著明清,胳膊伸直了,
揉了把她的頭髮。
拍拍。
其實她一直都是個孩子,才十九歲,十九歲可不還就是個孩子嘛!
身上卻背負了那麼重的使命,皮肉飽受傷痕,體無完膚,仍然掛念著為國爭光。
周衡壓著明清的腳腕,強制性給她消毒塗好了藥。他將紗布貼在傷口上,熟練纏好繃帶,然後擼下來褲管,最後將襪子重新給明清提好。
“額頭上是不是還有傷?”周衡站起身,問。
明清卻搶先一步,手往後一抓,抓了個雲南白藥創可貼,“刺啦——”一聲撕開包裝紙,用嘴叼著將下面兩篇光滑貼給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