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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明清不要就此消沉低迷下去。
丁成棟對明清的父母說,只要明清願意,他給她提供冰場,讓她能夠保正與在國家隊訓練時別無兩樣的訓練模式和強度,他全程陪著,給他指點。
不為別的,為的就是蓄勢待發、蟄伏、等待著再一次回到國家隊!
然而明清給拒絕了。
一個月後,丁教練也察覺到了明清的態度,估計以為是真的救不起來了,她太絕望。丁成棟終於放棄了,給明清留下了一張明清第一次在市短道速滑金杯賽上取得第一名的合照,轉身離開。
自此,便再也沒來過。
那張照片被明清給壓在了床底下,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神奇、捉摸不透,明明放不下,骨子裡都在透露著對其的熱愛,
但就是不願意再看到曾經的輝煌。
感覺,那已經不屬於你了。
明清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丁教練會與她漸行漸遠,畢竟她那一身的醜聞,也給他“全才教練”的光輝事跡上抹了一層重重的污垢,她應該是他得污點吧,做教練帶出來的最失敗的案例。
她承受不起愛著她的人對她的那份期待。
一直到十月中,丁教練沒再聯繫過明清,明清以為他就此放棄了。可沒想到此時此刻,在六個月後半年多後的現在,
丁成棟,這個她最最敬重、也最最對不起的啟蒙老師,
卻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就仿佛高考前對自己很關心的班主任,結果高考考砸了,出分後很多年你都沒辦法去面對過去對你那麼喜愛的恩師。
明清自認為自己已經平靜了太多,不管是對於暴躁還是對於世態炎涼,她應該都能暫且先坐下來,先討論兩下再做決定,是的,要是正常情況下,就算對面來了哪個電視台的記者,只要不是鬧著多麼大的亂子,只是想要跟她心平氣和談談。
就算後面會預料到要談崩了,但在伊始,她也會坐下來,心平氣和去面對。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了丁教練那一剎那,
明清忽然就想逃,過去那隻受傷了的驕傲小豹子,瞬間就在她內心覺醒。她曾經是那麼的驕傲,是丁教練最值得談論的得意門生,丁教練說起來她永遠都是自豪,期許著她會擁有體壇獨一無二的耀眼地位。
她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明清僵硬地站在辦公室的門口邊,心裡亂成一團,以至於連恩師的名字都沒喊一聲。
崔校長揮了揮手,讓明清趕快進來坐下,
“坐坐坐,小明!這丁教練你還認得不?哈哈,他今天就是專門來找你的,趕緊坐坐坐,我給你倒杯水——”
丁教練放下茶杯,手掌壓在大腿前,
轉著身,看著明清。
眼神依舊是對愛徒的關切,以及有很多話要說的儲存。
明清壓著酸上來的眼眶,大校長讓她進來的話都已經聽不見了。
腳步往後倒退了兩三下。
“對不起,”
“……”
“我想著我還有個東西沒處理,得回辦公室處理一下。抱歉啊,我得先回去一趟……”
這種情況下唐突拒絕了校長的旨意,況且還能一眼看得出是胡亂搜尋的藉口。屋內的兩個男人紛紛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明清的意思。
明清轉身就要逃,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丁教練找她來的意思?果然那天她就不該嫌賤再跑去冰場上比賽,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她寧可沒滑出那個8.9s!
丁教練手一頓,直接站起了身,跑了過去。
就在明清即將要離開那一瞬間,丁成棟抓住了她的胳膊,像是小時候每次她跟人打架克制不住衝動要繼續打的時候,總是丁教練上來攔,抓著小明清的胳膊,讓她不要鬧騰了。
明清別著頭,呼吸劇烈,丁教練拉了她一下,她便停下腳步。刻在骨子裡對丁教練的敬重,讓她的心臟在被正反兩隻手互相撕扯著。
胸口一下又一下起伏。
眼眶終究是酸澀了,淚水啜滿,明清低著頭,雙眼掩在劉海下,拼命用牙咬著嘴唇。
“……”
“清清。”
“……”
“再回到冰場吧。”
“……”
“8.9s,這個數字對於短道速滑運動員而言,是多麼的可遇不可求,你是知道的!!!”
“……”
“你對短道速滑從骨子裡的熱愛,跟其餘的運動員不一樣,你是真的在享受這一項運動,你多麼愛它,你多麼想要回歸冰面,這些都寫在了你的眼睛中,你的每一次滑跑中!”
“……”
“只要你願意,Z市體育館,我去說,我給你安排專業的場地,服裝冰鞋一個都不會怠慢,你需要領滑我給你找,你需要陪練我找咱這邊最優秀的隊員過來陪你。我們、我們不要放棄,不能放棄好不好?先重新回省隊,省隊的選拔賽名額我來給你搞定,當時你是被開回省隊,我看了省隊沒有明文說不接受你!”
“我們再一步步重新來好嗎?最終回歸國家隊的申請我來幫你寫,我丁成棟從業短道速滑一生,好歹在速滑界擁有一席之地,明清,但要是你想回歸,絕對不能這樣墮落下去啊!你真的甘心就這樣退役了嗎?你真的願意就這樣結束你的短道征途了嗎?你才十九歲!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可以走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