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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想了一下,覺得沒問題,答應道,
“好,那我明天上午去找您。您到時候給我發個定位。”
丁教練:“OK!”
兩個人互相掛了電話,明清吐出一口氣,像是有隻手,一下子又將她懶散絕望了六個月的心臟,瞬間重新擰成一股繩。
如果說路很難走,
那麼總是要有邁出去的那第一步。
去撕開一道口子,儘管一定會鮮血淋漓,
但會給你重新生長的希望!
她收起手機,將下滑了的運動服拉鏈往回拉了拉,拉到最頂部,翻過來抵在下巴前。有些起風了,明清想著既然已經辭職,明天又要開始緊鑼密鼓投入到短道速滑中,那麼辦公室的東西,就得今天一天全部給收拾出來。
辦公室的老師,也得道個別,弄不好今晚得聚個餐。
明清其實還是挺捨不得後面幾個班的老師們的,這三個月,那些老師對她都相當好。是真的不在乎她的過去、直接把她當親閨女團寵小公主,有啥事兒都會想著她。
這麼一想,心裡還是有點兒酸溜溜,明清把辭職信和文件夾夾在腋下,低著頭,用腳踢著鋁漆地皮,一步一步往露天的門口走。
肩膀抵著鐵皮門——
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昏暗的樓梯里,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像是已經站在那裡很久了,久到光照過去的那一瞬間,仿佛都不太適應。明清一愣,看清楚了那人的臉,肩膀抵著門,停留在了敞開的一半。
周衡雙手環抱在胸前,掀了掀眼皮,直接直起身,
一言不發衝著明清走了過去。
明清夾在胳膊和腰側間的文件夾瞬間“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夾子砸開兩半,裡面的合同、辭職信,一股腦全部飛出。
飄飄悠悠,與男人往前逼近的雙腿,形成一股濃烈的氣場,周衡兩三步邁腿,裁剪筆挺的西裝褲褲腳帶了風,
直徑將明清給逼回露台里。
他今天終於穿了一次正裝,深色西服暗紅色領帶,領子口別著參會方牌,“評審團組長”三個字金燦燦閃閃發光。
呢子大衣頂在肩膀上,身子一動,大衣也跟著隨風飄起利落的弧度。
高大挺拔的身影,錚錚定在鋁漆噴過的方格水泥地板縫隙線上,往後梳的頭髮散落下來一兩根,垂在額角前,
暗流涌動的深邃眼眸,透過無邊鏡框,
凝視著被他逼到了牆角、肩胛骨緊貼著水泥牆壁的女孩。
明清被迫仰起頭,
終於也想了起來——
她辭職了,
要親自……跟周衡說。
◉ 第34章
他伸出了手, 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食指和中指托著下顎,拇指抵在柔軟的唇瓣下面。明清被迫把頭抬得更高了,脖子後面緊緊壓縮。周衡眼底有情緒,能看到怒火在燃燒。
但明清也不是隨意就能被人控制的主兒啊, 無論過去的輝煌還是敗落, 她從未跟人示弱過, 哪怕跟體育局道歉,傲骨被折斷,
內心裡的堅強都從未碾滅。
周衡生氣的原因, 明清一下子就能猜出, 可他們什麼都沒有,就算有, 她在做出要重回短道那一刻,也不可能腳步為他而停留。
在事業面前,兒女情長都是浮雲。
那是她鮮衣怒馬少年郎的資本,是可以拋下全天下的熱愛。儘管她的的確確對周衡有著不太一樣的情愫, 可人必須過情關, 不愛江山愛美人,這在明清的字典里是絕對查不到的。
倔強的眼神,毫不懼怕地對上了男人的深邃的眸子。
周衡掐的很用力, 卻不夠格, 當他在市教研會的會場上收到崔校長的簡訊那一剎那, 他在想什麼呢?想什麼?
想——
原來從頭至尾,
他都什麼都不是。
然而還是提前離場, 他作為壓軸戲上台闊談高三帶班心得, 有多少老師眼巴巴等著聽?位置還在, 連捂熱了的茶都才開了蓋子, 周衡披上大衣,提上包,主辦方看他起身,都以為他是有什麼事,可在乎了地上前去詢問。
周衡說了句“有事,先退場”,就匆匆離開。
末了,還是把準備好的演講稿,放在了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狀況弄傻了的主辦方工作人員的辦公桌上。
很罕見地說了句,
“對不起。”
畢竟當時是他親自降頭答應了崔校長,出席此次會議。周衡不喜歡這些開會,以前在周家的時候、上位最艱苦的時期,大會小會天天開,開到一半就拔槍殺起。他來Z市不是為了繼續工作的,是來修身養性、安生度一段悠閒點兒的日子。
崔校長一直很苦惱周衡不出席會議,全市就連省教育廳都知道文城高中有個很會教書的周老師,其真實身份是國內最繁華經濟top1城市裡四大家族之首周家的小公子、現周家掌門,都想一睹風采。周衡卻不去,崔校長也沒辦法。
前幾天,還不容易借著那件事,才“壓迫”了周公子一把……
周衡還是有些理智的,一種挫敗感瞬間席捲了全身,別看他現在壓著明清,手捏著她的下巴,他擁有不了她,她根本完完全全沒在乎他。其實周衡也很清楚,明清對他究竟有沒有好感他不知道,可如若一切碰上了短道速滑,明清什麼都可以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