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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郁綿睡著之前勉強思考了一下這句話,好像是這樣。物理化學的難點,如果死磕不下來就坦然接受,有那個時間好好保證其他部分不要失分,會不會更好?
四十分鐘的午休效果拔群,他醒過來喝了杯水甚至覺得比早上起床時更清醒。
階梯教室空無一人,他認真展開化學試卷,忽略過自己總也搞不利索的部分,將其他部分迅速做完。算了算,剛好在百分之七十五到百分之八十之間。既然這些是他會做的部分,那就保證不要出紕漏……
階梯教室採光好,他坐定後再也沒移動過,直到安嘉魚輕輕敲了敲他的桌角,他發現手和筆的影子已然移動到另一側,白色的紙張被夕陽染上淡淡金黃。
作者有話說:
乖小孩和千萬里挑一。
第24章
喬郁綿摸了摸手機,四點五十,差不多該走了。
和安嘉魚同時到來的還有李彗紜的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他簡單回答了一句正要離校後掛斷,迅速收拾好書包快步走出教室:“先走了。”
“等等!我送你!”安嘉魚一把抓住他的書包,動作太急大腿撞到了桌角,“嘶……慌什麼呀……”
“……嗯……”喬郁綿一愣,並沒有拒絕。
兩個人走路不比一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步伐也散漫許多,短短一段磨磨蹭蹭。
“你們作業留的不多啊……”安嘉魚仰頭看正從橙紅往灰藍過度的天際,“都寫完了?”
“沒有,還有一半沒動,晚上繼續。”喬郁綿默默瞥他一眼,從中找到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淡淡蒙在瞳中的高光上。於是他試探著說下去,“剩下生物練習冊和物理卷子,明天來了再寫。”
果然,他話音剛落,那副失落的眼神立刻被笑容衝散,安嘉魚迫切地轉過頭,眼瞳清澈晶亮:“還是早上過來?不睡個懶覺?”
車站出現在眼前,他搖搖頭還未來得及回答,手機又開始震動。
屏幕中央依舊是李彗紜的名字,他手指懸在紅色掛斷鍵上方卻遲遲落不下,最終還是偏斜到綠色那邊,接起通話貼到耳旁:“喂,媽,怎麼了?”
“你坐上車了嗎?擠不擠?今天路上車少,我正好去買菜,買完了差不多能在地鐵站附近等你……”
“還沒有,剛到車站,你不用等……”喬郁綿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李彗紜的聲音猝不及防抬高八度:“才到車站?這都二十多分鐘了怎麼還沒上車?你在磨蹭什麼?”女人嗓音尖細,質問聲驚動了周遭原本安靜恬然的氣氛。
身邊的安嘉魚顯然被嚇到了,喬郁綿心一驚,慌忙按住減號音量鍵,壓低聲音跟媽媽簡單解釋:“我……馬上就……”
安嘉魚立刻低下頭,裝作不經意地快步走到他身前一米處哼起了帕格尼尼,好像很陶醉。
可喬郁綿知道,剛剛他一定聽得一清二楚。
他會怎麼想呢……自己又該怎麼解釋才顯得沒那麼丟臉呢……
這種事不止一次發生了,李彗紜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因為患甲亢而情緒失控,初三的家長會過後,喬郁綿痛失年級第一,被她當眾摔了書包。傷害性不大,側兜的水壺飛出砸青了喬郁綿的腳背,沒幾天就看不出印記了,但侮辱性極強,令他在僅剩的一個學期里幾乎沒怎麼跟同學單獨說過話,包括幾個關係比較近的朋友。十四歲的少年稚氣未脫,還沒有練就出強大的抗壓能力,那一個瞬間始終揮之不去,他總覺得別人驚恐的目光都是無聲嘲笑。
此刻他久違地,再次體驗到那份眾目睽睽下的窘迫。為什麼偏偏是被安嘉魚聽到了呢……
他有些不想放下手機,甚至無比虔誠地祈禱公交車下一秒就出現在面前,讓他能立即逃離這份難堪。
掛斷電話,喬郁綿深深嘆出一團哈氣,恨不能自己也變成在寒冷中轉瞬即逝的霧。安嘉魚坐在公交亭中的長椅上看手機,一看就很昂貴的琴盒隨意躺在一邊。似乎感受到了喬郁綿的視線,他轉過頭,拍一拍身邊的空位:“過來啊。”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若不是有剛才那一瞬間的錯愕。
喬郁綿下意識扯住衛衣兜帽的繩子,走過去坐到他身邊:“車快來了,你回去吧。”
“好。”對方從他手中搶過那根被拉扯到一邊快要消失在兜帽中的抽繩,調整長度,一左一右靈巧地打了兩個南瓜結,而後提起琴盒,揮了揮手,“明天見。”
喬郁綿看著他乾脆離去的背影在視線盡頭跟姍姍來遲的公交車擦身,如釋重負地低下頭。
李彗紜果然等在地鐵站附近。情緒過了,她沒有繼續質問喬郁綿,母子一路無話,回到家中默契地來到寫字桌前,不需提醒,喬郁綿將今天在學校完成的試卷,作文,習題,一樣一樣攤開在桌上,李彗紜的視線率先掃過頁腳標註日期,又開始大略檢查內容,確認沒有任何糊弄後,臉色平和了許多:“我去做飯,晚上吃粉蒸排骨。”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佳,排骨很咸。
考前複習的日子轉瞬,喬郁綿每天按部就班上課寫作業之餘,多了餵Joe,給月季通風,給多肉澆水的日程。偶爾也查看一下安嘉魚囤積的零食,處理掉快要過期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