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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Yes!300!”黑皮膚的人顯得牙白,厚嘴唇咧開,笑起來及其淳樸,她手上邊比劃一個三,一邊辛苦地顛著身體,哄背後的嬰兒睡覺。
那塊坦桑石看上去成色相當不錯,可這個價錢太可疑了。
他不是專業人士,分辨不出這是否是假貨,又或者是次等品染色以次充好,畢竟這樣的騙局在非洲各地都屢見不鮮。
可喬郁綿卻沒有阻止安嘉魚掏出錢包,那人不見得是想要一塊坦桑石,而是帶著幾分拯救貧困的善心,三百美金換安嘉魚的好心情,好像也不算虧。
即使有做冤大頭的風險,他也不忍當頭潑一盆冷水澆滅安嘉魚對肯亞的好印象,他希望這一段他們期待已久的旅程順順利利,何況也沒人能百分之百確定這個拖家帶口來兜售寶石的婦人是個騙子,萬一呢。
他帶安嘉魚上車,那人把玩著一顆真假難辨的寶石,喬郁綿悄悄對司機比了個噓的手勢,拜託司機不要說破。
他們在鮮花農場呆了大半天,喬郁綿帶他參觀玫瑰田,帶他去農場裡的餐廳吃新鮮的炸魚和烤餅,廚師看到生面孔,立馬熱情介紹說這是清晨才從奈瓦夏湖中抓來的羅非魚,肉質鮮嫩。
午飯後,他們回到宿舍中整合未來一周草原遊獵的行裝,咔噠一聲門才剛合攏,喬郁綿還沒來得及放開抓著行李箱拉杆的手,便被人摜到門板上吻了個鋪天蓋地。
“怎麼辦,我查過了,這裡同性戀被發現,會被抓起來……”安嘉魚貼著他的額頭,一臉壞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珍重地摩挲喬郁綿的耳朵,甚至忍不住湊上去輕輕咬了一口。
“嗯,還會被殺掉……”喬郁綿攬住他的後背用力一揉,貪婪地呼吸他頸間的蘋果香。
“……時間來得及吧……”安嘉魚未等他答覆便捏住他的衣服的拉鏈。
“別,還有半個小時就來接我們……”他慌忙握住那隻手。
那人稍作猶豫,吻他側臉,伏在他耳邊輕聲問:“不是說非洲人普遍沒什麼時間觀念麼……”
喬郁綿耳垂連著下巴一麻,穩了穩晃動的心神,按下那隻手:“是有點。但是嚮導習慣跟外鄉人打交道,會比較守時。來不及的……”
“嘖。”安嘉魚砸了咂嘴,只得就此作罷,一屁股坐到他床邊,手肘撐著膝蓋,兩隻手給自己燥紅的臉扇風。
喬郁綿掀開他的行李箱,衣著以藍色,綠色,卡其色為主,防叮咬的手環和藥物也沒有少帶,看起來行李的主人是做足了功課,大部分裝備都是兩人份,他甚至不需要再添補什麼。
安嘉魚默默從天藍色牛仔棒球帽的洞裡掏出小馬尾,又扣上巨大的墨鏡,轉身看著窗外問道:“那輛車是來接我們的嗎!!”
喬郁綿起身眺一眼,司機兼嚮導正從九座越野車上跳下。
“對。是個馬賽人,平時在學校做老師,假期會做遊獵嚮導,有差不多二十年經驗了。”他扣上檢查過的行李箱,“走吧,去聊聊,接下來一周他都跟我們在一起。”
“……聊一下……怎麼聊,斯瓦希里語我只學了三句……”安嘉魚反手給他也扣上一隻大墨鏡,“你好是Jambo 、謝謝是asante,還有hakuna matata……”
喬郁綿點點頭:“就用這三句聊吧,夠了。”
“哈?”那人將信將疑。
結果安嘉魚才說完一句不怎麼標準的Jambo,對方就回了他一串流利的英文。
無視了小提琴家尷尬又憤恨的眼神,喬郁綿憋住笑,將巨大的行李箱丟進了車裡。
他們晚餐之前要趕到馬賽馬拉禁獵區內的帳篷酒店,雖說是帳篷,可它們只有一個類似帳篷的半開放型外觀,事實上內部設施一應俱全,縱享自然美景的同時也不需要真的變回原始人,酒店工作人員更是訓練有素,當然,價格不菲。但遊獵本身是辛苦的,一天超過七八個小時顛簸在越野車上,到處追尋野生動物的蹤跡,安嘉魚還要保證每天至少兩小時的練琴時間,他們需要一個既能親近自然又舒適的住處。
“小喬……”安嘉魚站在視野開闊的帳篷門前悄聲叫他,“有猴子!!!”
喬郁綿湊過去,一隻落單的小傢伙,伸著一雙靈活的小爪子正扒拉著酒店種植的灌木,興許是在找吃的,離他們不過十幾米遠。
安嘉魚飛身回到餐桌前找出酒店贈送的遊獵小冊子,壓低聲音說:“找到了!青腹綠猴Chlorocebus pygerythrus。他是不是餓了?”說著,他用筆在對應的框框中打了個勾。
喬郁綿搖搖頭,不管是不是餓了,在這裡都不允許隨意投餵野生動物,何況動物對人類還是保有原始的機警,不會輕易靠近,
那隻悠閒的猴子忽然扭過頭,注意到了人類的視線。安嘉魚有些遺憾的說道:“完蛋……要跑了……”
不想那猴子試探性地向他們走了幾步又停住。
與他們大約對峙了三分鐘,喬郁綿與安嘉魚對視一眼,示意他後退。
那猴子似乎終於斷定這裡沒有危險,大膽地走近了喬郁綿,在他不遠的地方揚起臉觀察著。
“靠……肯定是母的……”安嘉魚一邊拍照一邊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