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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了,明天早起,送我媽媽去療養院。”喬郁綿心情倒是不錯,他上周接到療養院通知,說是空出了位置。等了一年多的空位,他自然不敢怠慢。
“恭喜啊,終於不用總在上班的時候提心弔膽了。”蘇芮可大概知道他家裡的情況,並不為難他,只一個人抱著杯子喝悶酒。
喬郁綿怕她喝醉,中途便把酒瓶拿到了桌下:“少喝點。不舒服的話叫兩個朋友回家陪你邊看夜景邊哭。”
公司安排他學車期間,他送過蘇芮可一次,跟韓卓逸家住在一個小區,大平層的180度全景落地窗,很有那些都市現代電影裡那種壯觀又奢華的感覺。
蘇芮可有些遺憾地看著地上的小半瓶紅酒,目光有些渙散:“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談戀愛……從大學開始就沒一次能撐過一年的……”
這方面喬郁綿實在給不出什麼建議,只能尷尬賠笑。
“哎,你跟安嘉魚……什麼時候分的手?異地戀好像真的很難維持,我身邊所有的異地戀就沒一對能善終。”
喬郁綿手上的筷子一頓,這個問題終於還是來了。
這兩年他們談工作,談學習,偶爾也說起大大小小的花邊新聞或是蘇芮可的戀情,就是絕口不提安嘉魚。
不只是蘇芮可,他這些年沒跟誰說起過安嘉魚,這個秘密被好好珍藏在回憶里,喬郁綿不常觸碰。
起初是無暇顧及,後來是不願。
在安嘉魚離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來不及回味,那時的他日日兵荒馬亂,每一件事似乎都比失戀難纏百倍。
可當事情被他一件一件解決之後,這件小事才反撲回來,沒有氣勢洶洶,卻綿延不絕。
那不是什麼世界崩塌,轟轟烈烈的痛苦,只在人心脆弱的時刻不經意偷襲,它狡猾地藏進了寂寥的夜裡,藏進了陰雨連綿時指骨的疼痛中。
他獨自品味著酸酸甜甜的疼痛,遺憾又享受。遺憾他不會再遇到這樣純粹的戀情,享受他居然擁有過安嘉魚。
“抱歉啊,我喝多了嘴瓢,你,別難過。”蘇芮可見他愣住,怕是誤以為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不是,沒異地。畢業之前就不在一起了。”他被驟然拖回那段回憶,忍不住感慨一句,“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嗯分開也好,我前幾天還看到他的新聞來著……唉,原本以為搞古典樂的能按分一些,還不是仗著自己長得不錯搞七搞八的,比那些個沒文化的流量明星也強不哪裡去。
她說的是娛樂八卦版面的舊聞了,安嘉魚新年的時候回國,在這附近的音樂廳開了音樂會,百分之八十的票被會員定完,喬郁綿知道的太晚,剩下那百分之二十對公眾售票也沒能搶到。
起先提起安嘉魚,媒體總含沙射影,說他走到今天是借了母親的光。可安嘉魚就像故意打他們的臉,拿獎拿到令人無從吹捧的地步,按理說,拿到一兩個國際大獎後的演奏家並不會輕易再參加比賽,一是沒必要,二是行業競爭激烈人才輩出,擔心自己拿不到冠軍砸名聲。
但安嘉魚似乎從不懼怕這些,幾年之內幾乎橫掃了所有頂級賽事,滿載而歸。
專業上無從挑剔,八卦媒體又把矛頭指向他的私生活,還順帶踩一腳獎項注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劈腿兩個年輕的小演員。你看,還有他美國的同學爆料說他進學校沒多久的時候,為了擠兌同行,跟教授發展不正當關係,截胡了學校室內樂團的位置……”
“這你也信。”喬郁綿笑笑,津津有味看報導。狗仔借位拍了些不清不楚的照片,方便捕風捉影而已,那個爆料人更是空口無憑。
他是安嘉魚,哪裡需要“截胡”別人的位置。
“……你這前男友濾鏡怎麼還是正向的……他以前興許是個純潔少年,可人是會變得呀,尤其是紐約那種紙醉金迷的環境,學壞不要太容易。搞明星劈腿算什麼啊,沒嗑藥就不錯了。你可別為他走不出來,三條腿的豬難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到處都是嘛,老娘改天給你介紹!”蘇芮可說著就開始翻她大幾百人的微信通訊錄。
“沒有走不出來。不是因為他,我真的沒心思談戀愛。而且你看我家這個情況,誰知道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喬郁綿被她逗樂了,轉頭叫人來買單。其實他反倒是希望紐約的環境能給安嘉魚新的刺激,讓他能徹徹底底忘記曾經的不愉快。
“不見得。沒心思是因為你總不往那方面考慮,人嘛,總還是要多交往些人才知道什麼是適合自己的。所以,你下周就跟我學弟一起去玩個密室吧!”
……
喬郁綿無奈地嘆了口氣,掃了服務員遞來的二維碼抬頭說謝謝,對方用力抿著嘴點點頭,付款成功的畫面一出現便一溜小跑回到了同伴中間,幾個人擠眉弄眼,一個個笑得像中了獎。
“諾,多可愛。”蘇芮可默默瞥了一眼那個聚集了餐廳所有女性服務員的角落,“哎你確定自己只喜歡男孩嗎?”
那餐飯之後,蘇芮可就變成了熱心的居委會阿姨。她說戀愛會讓人開心一些,接連不斷給喬郁綿介紹男朋友,喬郁綿十個里推掉九個,還有一個會上門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