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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魚隔著玻璃門比了比身高,狗狗們站起身差不多及腰高了。
喬郁綿回過頭,隔著玻璃沖他笑了笑,手上的花灑噴出薄薄的彩虹。
他關掉水龍頭,擦一擦手拉開門,兩人短暫接吻而後分開,喬郁綿指一指臥室方向說:“先去洗澡換衣服把。”說罷回到花圃一旁,拿起小木架上的園藝剪刀,剪下幾叢開好的花,慢條斯理整理枝條葉片,而後插到盛了清水的白瓷高腳杯狀的小花器中。
離家半個多月,安嘉魚有點捨不得眼前的畫面,一步三回頭地進了臥室。
待他從浴室出來,客廳茶几上已經擺起剛插好的花瓮,幾朵銀灰色加百列,搭配淡紫香豌豆,幾隻白瓣綠芯的小雛菊,幾條帶鮮綠幼葉的槭樹嫩條拉出線條輪廓,自然淡雅。
“餓了吧?”喬郁綿彎腰從烤箱中端出溫度正好的菜。
“不是讓你先吃嘛。”安嘉魚掀開涼菜的保鮮膜,扔到垃圾箱。
“……吃了,吃了草莓,俞老師送過來的。”喬郁綿指了指冰箱,“給你留了,特別甜。”
安嘉魚剛剛才塞進嘴裡的鐵板牛柳差點又吐出來:“我爸來了?什麼時候?他一個人?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送了幾個小花器過來。”喬郁綿盛一碗湯推給他,“說是上次看到我用牛奶壺插的花安老師很喜歡,前幾天出門逛街的時候看到這些就替我買下來了。”
“哦……”
對於他們倆在一起這件事,俞知梵雖說沒有橫加阻撓,但也並沒有安蓁那麼灑脫,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尤其是最近,他們倆在家長面前都是縮著尾巴低調做人的。
跨年那天,喬郁綿去機場接他,二人一時忘情在角落擁吻,被路人拍到,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並不是故意高調,只是當時正直深夜,見幾乎沒有人接機才忍不住放肆了一下。
那個拍照的路人也並無惡意,他根本不怎麼認識安嘉魚,只是出於職業病,覺得這個畫面很動人便隨手拍下。可好巧不巧,這居然還是個小有名氣的人文攝影師,也是個同性戀,個人帳號有小百萬的粉絲,平日裡偶爾也發發和自己那個退役滑雪運動員男朋友的日常。
安嘉魚很快被認出,小提琴家連帶著他的神秘男友喬郁綿一起,在網絡上被扒了個底朝天,消息真假摻半,有人說安嘉魚端一副清清高高的古典音樂家的架子,背地裡男女男男關係都相當混亂。也有人懷疑這是安嘉魚在炒作,花錢雇了個想出頭的小演員想要走黑紅路線,為自己以後進娛樂圈圈錢鋪墊。甚至還有人認出喬郁綿是告白的花藝師,連帶著告白官微都一同淪陷,指責他們聯合炒作。
攝影師本人忙完工作整個人都傻眼了,隨手拍的一張照片,才一天一夜功夫轉發居然過了十幾萬,他急忙將那條沒有文案,只配了一條彩虹表情的原博隱藏,可於事無補,照片早已經被無數營銷號和媒體保存,連帶那條微博也截了圖,熱搜就明晃晃掛在第一位,高居不下:
#安嘉魚同性戀#
小提琴家和他的花藝師男朋友第一時間被紀遠霄叫回了家:“公司發聲明之後,你們倆可得接受公眾的指指點點了,想清楚了?”
安嘉魚一臉嚴肅:“我無所謂,但是他是素人,這種網暴是不是不太合適?”
“網絡是什麼地方,大家都是寬以律己嚴以待人,誰會管他是不是素人。”紀遠霄白他一眼,轉向喬郁綿,“工作的地方被扒了,最近可能會有人跟你,你最好不要去你父親家那邊,免得影響他們。”
“好。”喬郁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跟喬哲一家走得不算近,又一向不玩社交網絡,也不愛發朋友圈,那邊暫時沒有被牽扯,“但是發聲明之後會不會對小魚的工作有影響?”
“多少會有點,最近國內的演奏會可能會取消一些。”紀大經紀人攤攤手,“但是無妨,低調做人,大家忘性大。況且他還有國外那麼大的市場。倒是你,不會對你的工作有影響嗎?”
喬郁綿毫不猶豫地搖搖頭,生怕慢一點被安嘉魚看出端倪就要炸毛去懟媒體。
其實部門經理已經跟他談過話了,也沒明著指責他什麼,只是說在公司里影響不好,讓他先放一周假。
倒是蘇芮可,拼命慫恿他:“來工作室吧!來吧來吧!只要你點頭,我去跟你經理說!升職加薪怎麼樣?我前幾天還在跟我姑父談呢,以後我們工作室是要自立門戶的,到時候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加上你這個工作室也才十幾個人而已……”
“總會慢慢變大的呀!我打算再招幾個花藝師,技術過硬那種。不瞞你說,挺多品牌在聯絡我們的,根本忙不過來。”
原以為事情發酵一段時間就會平息,沒想到在公司聲明之後,居然一波又起。
有“知情人士”看不過網上的謾罵,冷不丁放出了一組連兩個當事人都沒看過的合照。
那組照片是他們的高中時代,一張臉笑容洋溢,一張臉嚴肅沉靜。
樂團排練間隙他們在場邊休息,喬郁綿正擦拭一隻金笛,安嘉魚在樂譜上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