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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證明,蘇芮可的確能當大任,系列Vlog反響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喬郁綿作為一個合格的工具人,從不提出異議,隨他們折騰,給什麼穿什麼。
今天是鮭魚粉T恤搭配同色系的肉桂色束腳褲,帶著冬日溫暖柔和的氣息。
兩個周六加班的小姑娘紛紛放下滑鼠和手機,圍坐到角落裡準備看現場直播,經過不怎麼激烈的討論,喬郁綿聽到了她們的結論:他今天好像我的限定腮紅盤。
“不是吧喬郁綿……這顏色不是很挑人麼……”攝影師從架好的單眼相機位後抬起頭,“你這半個月去的是假非洲吧?怎麼一點都沒曬黑?”
喬郁綿天生曬不黑,他從牆上取下圍裙,拎著軟皮吊帶套在脖子上,又反手系上後腰的綁帶,轉過身看了看舉著Gopro近距離拍他特寫的同事,用手遮住鏡頭:“開始了?”
“沒,直播定的五點,還有一個小時,我先拍點之後剪Vlog要用的素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女孩撥開他的手,“別擋著啊。”
穿圍裙有什麼好拍……他垂下手,整理了一下插在桶中醒花的素材們。
每一隻桶上都貼著logo圓簽,黑底白紋的玫瑰花,中間兩個手寫體漢字:告白。
“告白”是他們公司旗下的高端花藝工作室,成立不到兩年。
建立之初喬郁綿就被策劃部拖過去,要求他每周錄製一條手打花束Vlog。
“為什麼不找個專業的花藝師?”他問蘇芮可。
雖然對方級別比他高不少,但兩人老早就認識,向來有話直說,並不需要轉彎抹角的職場溝通技巧。
“專業的花藝師不足以建立品牌形象。”新上任的負責人舉著化妝鏡一瞬間補完一圈口紅,抿了抿嘴沖他一笑,“意思就是他們不夠帥,吸引不來人看。這個時代做什麼都需要流量,悶頭蠻幹已經不行了,供應商那麼多,要先想辦法讓別人看到我們。”
“……那就找個網紅或者明星開直播,他們才能帶流量……”喬郁綿不想出境,他只是一名供應鏈管理部門的普通員工而已。
“只是試水,你知道請明星要花多少錢嗎?而且我們是玫瑰供應商,銷售對象也不是粉絲,而是國內數十萬家花店和鮮花相關行業的公司。更何況那些明星哪有空學手打花束啊……”蘇芮可抱著胳膊下巴一挑,“公司的安排你哪裡那麼多問題,配合就行了。”
打花束的確不算難為他,他只是回憶起自己大二為了賺錢給影樓拍的一套套婚紗照樣片的黑歷史,至今依然想銷毀。
不過沒多久,“告白”的官微就靠他的兩條Vlog瘋長了幾十萬粉絲。此前的幾百條進口玫瑰科普簡介點擊量不夠他視頻的零頭。公司高層一拍大腿決定每周給他開個直播,就用公司要推廣的品種做手打花束。喬郁綿不負眾望,與他們建立合作的花店與電商肉眼可見的增加。
他用豐厚的獎金給媽媽換了一個朝向好的房間,餵她吃飯的時候玩笑道:“媽,你以前說的不對。男孩長得好看也能當飯吃的。”
可惜對方已經不能辯白,只木訥地看著他。
“靠,又下雪了。”攝影師邊抱怨邊迅速調轉鏡頭,對準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你真是比天氣預報還准。”蘇芮可一邊拍喬郁綿挑花材的過程一邊跟他閒聊。
“嗯。”他不自覺勾了勾左手小指,從一排貼了logo的桶中挑揀出今天早些時候跟他一同從肯亞運回的主花材,自帶做舊效果的裸粉色,經典溫柔的傳統杯型玫瑰。
“卡布奇諾?”
“嗯。”喬郁綿點點頭,這是他們鮮花農莊種植面積最大的品種之一,近些年隨莫蘭迪色系的爆火而流行起來,“天冷了,包一束暖色系。”
他看了一眼後院的方向,毛核木在冬季結出白色的球形小果實,墜在綠葉間像不會融化的雪。他披上衣服推門出去,用園藝剪刀,咔嚓幾下乾脆地剪下幾根紙條。
“差不多開始吧?”蘇芮可看了看時間,抬頭問他,“準備的怎麼樣?”
喬郁綿點點頭,閒雜人等退出了畫面。
他秉承一貫作風,無視了攝影鏡頭,像個普通花藝師一般,將花材一叢叢鋪開在桌上,專心致志處理掉多餘的枝葉和玫瑰的尖刺,摘去了毛核木所有的葉片只留下褐色細枝上的白色果實。
主花是9朵卡布奇諾玫瑰,肯亞肥沃的火山土壤養出的花頭足夠飽滿,每一朵半開的花都有女孩子手掌那麼大。他摘掉外側厚實的保護瓣,手動替剛剛睡醒的玫瑰翻展開最外層花瓣。
葉材是進口的秋色尤加利,經過漂色與吸染工藝,天然生成的心形葉片變成淡淡橙紅或褐黃,與毛核木果實一道,被穿插進錯落有致的主花材中,填補空缺,增加層次與線條。
最後在角落添加兩隻奧斯汀花園玫瑰。
“喬,有粉絲問這個白的這是什麼花。”對面盯屏幕的同事低聲問道。
喬郁綿直播的時候很少開口,基本是有問才答,惜字如金。
他手上一頓,輕柔地理一下奶油白色花朵,伸手遞向鏡頭的方向:“純潔。奧斯汀切花玫瑰的一種。現在只是半開狀態,插瓶喝飽水會開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