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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監護人尚在,只是聯繫不上,不符合孤兒院的入院條件。外婆去世後,就開始一個人生活了。”
“也沒什麼特別的。”
祁言舟語氣淡淡,十分平和,沒什麼怨懟意味,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小事。
在粼粼月光里,有種獨特的韻律感。
沈喬很清楚,一切憐憫之詞,對他都是一種侮辱。
因為祁言舟活得很好,自己把自己養大,不僅成績好,念書厲害,還什麼都會做。
這種野蠻生長的力量,體現出他無比強大的生命力。仿佛可以衝破一切黑暗,熠熠生輝。
她是被蠱惑的人。
沒資格同情他。
所以,沈喬只是反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言簡意賅地表達自己:“不特別,但是很厲害。要不是這樣,我哪有機會英雄救美。你也不會注意到我了,對嗎?”
學校里那麼多女孩喜歡他,他從來都沒給過好臉色。
兇巴巴的,像閻羅。
一點都不好相處,也不懂憐香惜玉。
祁言舟低低笑了一聲,側了側頭,去尋她眼睛,細細吻著,含糊道:“……不對。”
“嗯?”
“喬喬那麼漂亮,就算沒有小時候的事,我也還是會被你吸引的。”
“真的假的?”
“真的,無論從什麼角度出發,你都是我的理想型。”
祁言舟並不擅長甜言蜜語,寥寥兩三句話,仿佛已經耗盡所有。
比之說,他還是比較擅長做實事。
這間是大床房,房型還算寬敞,浴室竟然還有浴缸。
怕沈喬弄疼,祁言舟將自己的外套墊在浴缸里,再將人放進去。
縱使這般,因為他的強勢,沈喬逃無可逃,被動承受著肆虐,還是一點點紅了眼睛。
偏生,許是在陌生空間,她這幅楚楚可憐模樣,激發了祁言舟骨子裡藏不住的狠厲因子。
因為太喜歡了,感情難以宣洩,反應到身體上,便忍不住想要折磨她,想要迫使她與自己感同身受。
他剎不住車,動作愈發過火。
……
至天色將明。
房間裡一片狼藉。
沈喬精疲力竭,躺在祁言舟臂彎里,還抑制不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抽噎。
祁言舟看了,覺得心疼不已,又心生懊惱,一句一句輕聲哄著她:“喬喬,哪裡受傷了嗎?哪裡疼?抱歉……抱歉。”
沈喬倒也沒有真的生氣。
祁言舟下手沒輕重,本能還記得不能傷害她。
只是害羞占了大頭。
她握住拳,重重錘他肩膀。頓了頓,又嗚咽般開口:“下次不許這樣了。”
聲音軟綿綿的,有氣無力。
實在沒什麼殺傷力。
祁言舟:“好。”
他坐起身,想把沈喬抱去洗手台幫她洗臉,又怕她看到洗手台那邊,愈發不高興。只得自己下床去,打濕了毛巾,拿回來給她重新擦臉。
沈喬用毛巾蓋住臉。
聲音從里傳出來,有些沉悶。
“天快亮了吧。”
祁言舟看了一眼手機,“嗯,快了。”
夏天未到盡頭,外頭流金鑠石,天色也還亮得早。
沈喬哼氣,“都怪你,今天都沒來得及好好說話。”
“現在說?”
“可是我累了。”
“那就睡覺,明天再說。”
“明天你就要去學校了。”
航院把軍訓安排在最前面,從大一新生註冊報導結束之後就立刻開始,要一直持續到國慶假期前。軍訓期間,學生雖然沒規定不能離校,但應該也沒時間沒力氣跑出來。
祁言舟笑一聲,“晚上可以出來陪你。”
“那也太累了。”
“不累。”
沈喬嘟了嘟嘴,將毛巾還給祁言舟。
雖說大腦已經昏昏欲睡,但還強撐著繼續同他講話。
她終於問出了剛剛沒來得及問完的問題。
“祁言舟,你想去找你爸媽嗎?”
祁言舟沒有絲毫猶豫,“不想。”
從被拋下的那一刻起,“父母”便只是一個形容代詞,而非切切實實需要存在在世界裡的人物了。說他生性薄涼也好,總之,在祁言舟的世界裡,外婆離世後,誰都不需要再見。
回答完,祁言舟卻陷入了遲疑。
兩人身世相仿,沈喬突然這麼問,難道,是想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嗎?
她想離開他了嗎?
要去尋找真正的家人了嗎?
這怎麼可以?
他們兩個才是一體的。
不是已經約定好了嗎?
心裡的魔鬼在叫囂、在蠢蠢欲動。
祁言舟攥緊了手中毛巾,聲音干啞,沉沉問道:“……你呢?想去找嗎?”
沈喬想了想,“沒有,我不想。”
“為什麼?”
“因為遺棄這件事,本來就是沒有藉口的。我不想聽無意義的辯解,也不想了解他們的心情。”
無論是何種情況下,人類總是能說出一大堆苦衷。
可是,人可以被藉口勸服,但打碎的玻璃瓶永遠無法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