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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第一天還沒開始上課,但大家還是自覺地慢慢散了。
楊魄本來是想坐在紀憑語旁邊的,可無奈紀憑語找的位置太角落又是最後一排,他的身高不允許。
而其他人……
他們都有點不敢。
紀憑語很好說話,在校內人緣也特別好。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身邊那個位置就格外受人矚目,無論男女。
畢竟紀憑語高一的時候每換一次同桌,就要被各個群拉出來討論一次。
當然也有人沒有關注到這些,但有些事動動腦子都能想明白,坐在紀憑語身邊,學習多半會受到影響。
因為真的會有人跑到班門口來看他,也真的會有人想要做一些事吸引他的注意力。
畢竟這就是青春。
但一個班的人數是固定的,紀憑語不可能單坐,成為他同桌的,註定是最後一個進班的人。
而那位同學的名字,紀憑語聽過幾次,並且對其抱有一定的興趣。
所以在對方默默從後門進來坐在這唯一的空位上時,紀憑語晃著腿偏頭跟他打了聲招呼:“你好。”
他笑:“我聽過你的名字,凉不怨是吧?”
凉不怨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剛滿十六歲不久的少年好像從頭髮絲到腳尖都是冷的,銳利的眼眸過於淡漠,淺色的薄唇鋒利又帶著幾分孤僻。
紀憑語被他這一眼看得晃了一下神。
也正是因此錯失了介紹自己的機會,因為台上的班主任看到人齊了後,提前開始走流程——選班幹部。
紀憑語在老師眼裡是上課絕對不會開小差的好學生,所以他沒有再說話。
被老師點到問要不要做班長的時候,紀憑語也欣然應允。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身邊這位成績常居第二,只偶爾會因為英語卷聽力太難掉到第三的凉不怨同學並沒有被老師任職。
而且在班上熱熱鬧鬧的選班幹部的時候,他一個人跟隔絕了全世界一樣在刷題。
紀憑語瞥了一眼,是高三的平面向量。
好用功啊,可長得也不像個書呆子啊。
紀憑語轉了下手裡的筆,先去和學習委員安排人一起去搬書了。
發書的時候,紀憑語是和同學們一起在教室里穿梭。
他把印有「化學」兩個大字的課本放到凉不怨手邊時,順便抽空自我介紹了句:“對了,我叫紀憑語,是你同桌。”
凉不怨整個人將冷酷進行到底了。
紀憑語難得有點哽住,卻也沒有什麼情緒。
各人性格不一樣,凉不怨就是這個性格也說不定,而且萬一人家是有什麼不便之處呢?
再說……
紀憑語轉身去拿別的課本,眼前還是凉不怨洗到有點發白了的藍色校褲。
以及寬大的褲腿和露出來一截的腳踝。
這人近看更瘦了。
他倒不是同情亦或者憐憫,只是心裡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很淡,淡到完全可以忽視。
轉過身後就沒有回頭的紀憑語沒有留意到,坐在角落裡的凉不怨看了眼端端正正壓在幾本被人放得亂七八糟的課本上的化學課本,然後抬眸把視線鎖定在了他的背影上。
還沒滿十六歲的紀憑語很高,不然老師也不會放任他坐在教師們約定俗成的「差生角」。
畢竟他要是往前坐,是真的會擋到後面的同學。
但少年也是清瘦的,稍微有點長了的頭髮順滑地貼在他的後頸,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帶著點難以察覺的乖巧。
凉不怨見過紀憑語很多次,但距離這麼近是第一次。
他有參加學校的各種比賽和能夠拿到獎金的活動,所以常常會留校很晚。
他知道紀憑語很愛打籃球,尤其是放學的時候,總是會和其他不想回家的學生在籃球場上磨到關水的前五分鐘去洗手洗臉,要是碰上六月底七月初的天,還會把腦袋伸到水龍頭底下沖一下。
他長了張很勾人的皮相。
哪怕凉不怨是坐在教學樓里,透過窗戶去看他,隔了那麼遠的距離,紀憑語仍舊是那個第一眼就能吸引到人的存在。
紀憑語乍一看就像那種不學好的壞學生,任誰看他第一眼都覺得他應該是那種早戀、打架、還會跑去廁所里抽菸,嘴上總帶點髒的男生——畢竟少年中二,覺得這是痞帥。
可他不是。
他就算和那些人玩鬧,嘴裡也沒什麼髒話,最多就是「滾」,再是一句帶笑的威脅「你給我等著」。
他還很愛乾淨,大概是家世原因,還習慣性和人保持一定的社交距離。
即便再渴也不會接一起打籃球的朋友遞過來開封了的水。
他還知道紀憑語打籃球和大多數男孩子一樣,都喜歡扣籃,因為帥氣。只是別人很難做到,可他卻能。
少年跳起來的時候,身上的白色上衣也跟著飛揚起來,校服背後過於板正的「一中」二字像是要化作他的羽翼助他一臂之力。
每次扣籃成功,紀憑語也不會故作鎮定,反而會笑著去跟自己的隊友擊掌碰拳,會高興得在下一次攻防戰時整個人的走位都開始飄逸起來,帶著讓人恨不起來的挑釁,張揚又肆意。
……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後,凉不怨才發現他比遠遠看著更加耀眼。